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殷昭澜。
他骄傲自负,自以为能以救缙苍百姓于水火之虚名和燕旻轻松拿捏一个不受宠的柔弱公主,却不想有朝一日会断送在她的手里。
他知道,他今日怕是要死在殷昭澜的手里了,可他不甘。
“诛杀朝廷命官,以身弑父,公主殿下又该如何收场?”尽管如此,他依旧出于畏惧的本能挪动身子朝後退去,试图改变他的结局,“不如今日过後,我许承直便效忠于公主殿下,公主。。。。。。”
话未说完,腹处便狠狠中了一刀,鲜血涌现,却是半点没有喷溅在昭澜身上,她似乎很会用刀。
“你。。。。。。”
又是一刀,许承直再也没了气力,双眼睁大,怦然倒地,只馀留微弱气息。
这就够了。
她不仅要让许承直死,也要令他在死前受尽折磨。
早在竹阑园,她便给过许承直机会了。
昭澜面无表情地丢去手中的匕首,立起身来,稳住微颤的身子後取了案上的烛火扔在卷帘之上,很快整间屋子便燃起熊熊大火。
似乎在恍惚中又再次望见了笑靥如花的女娘,这一回那女娘的眼眶不再含泪。在为令她毫无牵挂进宫为妃而除掉月桦那一刻,在轻飘飘告诉她月桦不过一个丫鬟,无用便该死那一刻,许承直就该想到他有这一日。
月桦无用便该死麽?昭澜轻轻笑了,那他许承直,也是如此。
她一步一步往外走,身後是照明天日的火光。
屋外所有人都昏迷不醒,昭澜并不意外,步伐悠然,一如来时那般从容。
她忽地顿住脚步,望向站在院门颤颤巍巍的身影,微微蹙眉,似在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一麻烦。却见那许临婵虽有惊恐神色,却仍旧往前走了几步,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作势晕倒,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客气:“还站着做什麽,等着人发现麽?”
昭澜杏眼微瞪,倒是对这个妹妹有了不一般的认识,听见渐渐逼近的人声,轻笑一声,也顺势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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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清台。
本应该出现在上书房的男人此刻半倚在高台软榻上,身上盖着薄毯,眼睛微眯着似是正在小憩。
除夕前三日整个朝堂的官员都休沐了,也不知说其仍在上书房处理政务的理由是否足够蹩脚。
才从万戚宫赶来的瑞福见状,只压低了声响欲默默退到一边。
如今已经冬日,露清台冷风簌簌,也不知这陛下找哪午憩不好,非要在此处阖眼,若是届时染了风寒又该如何是好,但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两句,哪敢有所置喙。
“走了?”却是听见那位主儿开了口,听起来似乎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但才送走昭澜不久的瑞福哪能不明白陛下在问些什麽,面色不变,上前应道:“回禀陛下,娘娘已出宫了,估摸着这会应该快到太祝丞府了。”
“可有说什麽?”榻上的人尚未睁眼,薄唇微啓,似是漫不经心地随意一问。
瑞福却是汗颜,这蕙姬娘娘什麽话也没留下,真要说实话陛下又心情不悦,他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一会,愣是没说出个什麽:“陛下。。。。。。”
“孤知道了,退下罢。”
瑞福微微叹了口气,点头应下,却是忽地瞧见远处一团浓浓黑烟飘起,惊诧喊道:“陛下!”
“不是让你。。。。。。”略显不耐的声音却是在睁眼之刹戛然而止,他神情微怔,也瞧见了那团不同寻常的黑烟,也知晓,那处是许承直的宅邸。
霎时间,适才瑞福的话拧成一团进了脑海,胸口之处的心跳似乎滞住一瞬。
“娘娘已出宫了,估摸着这会应该快到太祝丞府了。”
待到瑞福反应过来,适才还微眯着眼躺在榻上的陛下如今已起身往外走,步履之中亦见得几分连李行韫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慌乱。
“屈弦!传令下去,围住太祝丞府,任何人都不许擅自出入。”
“诺!”
陛下这是?要亲往太祝丞府?瑞福愣住一刹,连连跟上。
他从淮州便跟着李行韫,从世子到如今的陛下,倒真是头一回见着陛下对一个除王妃以外的女子如此上心。
如今只企盼那蕙姬娘娘平安无事,切莫再让陛下重新再经历一次淮州之苦。
临近除夕,京都太祝丞府兀然失火,一时间此消息轰动了整个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