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到二十岁,是天真的。
明明不断长大,却越来越喜欢提醒自己还是个孩子。
但只要在‘二十岁’上稍稍加一个零头,突然就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幼稚模样。
似乎就只是一夜之间。
二十岁以后,我再不能随便放弃无需理由;再不能肆意装嫩为所欲为;再不能口不择言故作童真。
年龄的零头,就是累赘。
一点点小小的累积,像脸上的细细纹路,可以无视,但它就是存在。
接下来又会是下一个十年,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生命不会停留片刻……】
这大概是刚开始写的时候留下的吧?
齐鸿轩撇撇嘴,这些文字对于他来讲毫无意义,什么内容都没有。
【2oo4年,这一年我18岁。
花儿一样的年纪。
当时毫无感觉,现在回想起来,果真那样鲜活,充满朝气。
这一年,我经历了人生中第一个重要关口。
我上大学了,却和预想中截然不同。
我没能像曾经渴望的那样,离开这座城市。
我真的,真的以为自己一定不会去读父亲所在的大学。
但,我最终还是成了宁南大学的一员。
经历了和高中同学们的告别——也许,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切的分离。
如今我已经想不通,这不算离别的离别,为什么会让我泪如雨下。
也许,还为那不曾如愿的远走高飞的美梦……
当然,那时的自己不会知道,短短一年半之后,我会为报读宁南的决定感到庆幸。
如果我真的离开了这座城市,真的放弃宁南,那我将会错过他,而我的人生,会是残缺的。
站在今天的视角,知道我会在大学里与他相遇,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还会选宁南。只是,这一次,我希望,遇到他的时间能早那么一点点。】
齐鸿轩看得眼角直跳,文中的这个“他”应该就是沈惜吧?
他想不出在妻子的大学时代甚至包括此后的人生里,还有哪个能用“他”来代指的人物对她显得那么重要。
【2oo6年,这一年我2o岁。
带一群大一小屁孩,我们共同创造了一个奇迹。
我相信,多年以后,即便所有的人都不会记得,我们自己依然会为那一年的努力和成就感到骄傲。
一群零经验的大一新生,不被任何人看好,却最终入围决赛。
那段时间的我们,专注,倨傲,充满饥渴和自信。
无论是我们这些切身经历的,还是在我们身边,陪伴我们一起经历的人,应该都会无悔于那段辛苦并快乐的日子。
我们所有人都收获了可以持续终生的友谊。
时至今日,我们每年都还要聚会,彼此掌握着那金子一般的年华中,彼此最真实最细微最有趣的秘密。
十年过去,相互凝望的眼神中,依然是一切皆已了然的默契。
就是在这段日子里,我遇到了他。
那个让我永远不再遗憾选择宁南的男生。
如果没有他,也就没了我和那群小朋友那肆意嚣张的三个月。
在那段日子里,我们畏于他的严格,雯英哭过,可心是最早飙的一个,智成开始怀疑人生……他只是平静地望着,然后说一句:‘来,我们谈谈。’我们时刻都有想要放弃的冲动,但每次集训前,又会觉得聚在一起是有价值的。
当一切终于结束,我们才恍然,之前的三个月,可能是大学四年里最有趣最有意义的时光之一。
对我来说,还不止此。
他对我来说,意味着更多。
我崇拜他,在他身上,有我从小渴望,却始终只能仰望的气质。
受托而行,毫无敷衍,把别人的事当作自己的事;专业标准,严苛训练,一旦着手专心致志于把事做到最好;松弛有度,镇定自若,训练之余总能让人如沐春风。
尤其是见惯风雨,坦然自若的性情,真羡慕他。
我不止一次怀疑,他和我真的是同年同届的吗?
临大事而有静气,我记得父亲第一次教给我这句话的时候,说了句他以为只是闲话,但我却铭记于心的话:‘遇到这种男孩,可以考虑嫁了。’
最后决赛时,他就坐在我身边,我突然现,他似乎比我更紧张。
但我知道,那只是因为正在台上比赛的人,不是他自己。
能令他紧张的,不是比赛,而是我们和我们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