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颗凶星将苍穹撕出血淋淋的裂口,绛紫血光如粘稠的铜汁倾泻而下,将整片千年冷杉林浇筑成青铜鼎炉。苏御后颈被影魔利爪撕开的伤口正渗出暗金血液,每滴落在噬灵阵纹上都会腾起青烟——那些蜿蜒的阵纹竟与苏氏宗祠地砖下的青铜铭文如出一辙。
他单膝跪地时,玄铁护膝碾碎了三枚刻着星纹的松果,灵力剑悬在头顶震颤出清越龙吟。剑锋扫过处,影魔腐烂的躯壳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流淌着溟气的青铜骨架,那些骨架表面赫然镌刻着苏氏先祖的名讳。
"东南巽位生门未闭!"玄风长老嘶吼时,破碎的鹤纹道袍下露出布满咒痕的胸膛。三枚千年龟甲迸的青光刺破溟气,照亮前方十丈处正在扭曲的青铜地脉——那里浮沉着三十年前苏家灭门夜的血月倒影。炎阳真人鬓角赤正褪成死灰,掌心托着的火龙却固执地啃噬西北乾位:"老龟甲,你算得准三十年前苏家祠堂地砖下的星轨走向吗?"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映出星灵仙子颈间妖纹的紫光,那正是他失踪胞妹出嫁时的妆纹。
树冠突然簌簌抖落裹着冰碴的影魔,腐烂的利爪抓碎月光凝成的霜晶。苏御挥剑斩落两只,第三只的腐爪已触及星灵仙子颈间妖纹——刹那间紫芒暴涨,魔物竟如琉璃盏坠地般碎成腥臭黏液,那些黏液落地即凝成微型青铜鼎,鼎身浮现出炎阳真人胞妹的闺名。
"阵纹在篡改血脉!"玄风长老的五帝钱撞在冰链上,迸出的火星勾勒出星纹图腾。苏御瞳孔骤缩,识海中母亲攥着玉佩的枯手与父亲擦拭青铜鼎的背影倏忽重叠,那尊鼎的震位雷纹缺口处,正渗出与此刻噬灵阵相同的黑雾。怀中玉佩尚未取出,地底青铜锁链已如毒蛇缠腕——锁链末端坠着的,正是母亲临终时紧握的半块星纹玉珏。
炎阳真人喷出的心头血让火龙回光返照,热浪掀起的叶刃风暴中,十七只影魔灰飞烟灭。玄风长老舌尖血在龟甲绘出诡谲符咒:"令尊修补的青铜鼎,缺失的可是震位雷纹?"老者浑浊眼珠倒映着地脉游走的青铜铭文,那些铭文正贪婪吮吸星灵仙子的冰霜灵力,少女梢凝结的冰晶里,浮现出苏氏宗谱被焚那夜的星图。
当半块星纹玉佩从少女领口滑出时,九道青铜锁链破土将苏御钉在阵眼。他看见自己的血顺着饕餮纹路注入地脉,天穹凶星与禁地方向升起的青铜鼎虚影正完成某种古老献祭的闭环——鼎腹浮现的星图,正是母亲棺椁内侧镌刻的二十八宿方位。
"杀了我"星灵仙子颈间妖纹突然暴长,冰霜锁链爬满血色咒文。数十影魔趁机撕开炎阳真人的火墙,玄风长老的龟甲卦象彻底溟化。苏御望着剑锋倒影中碎裂的白玉冠,母亲灵柩前那簇微弱火苗正在眼底倔强跳动,那火苗里晃动着父亲擦拭青铜鼎时,震位雷纹缺口处飘出的黑雾。
当第一缕星辉刺破凶星光幕,苏御突然逆握剑柄刺向心口。暗金血液浸透剑身的刹那,灵力剑迸出混沌之气——剑脊浮现的雷纹与青铜鼎虚影完美契合,他终于看清那些黑雾里裹挟着的,是三百年前苏氏先祖在星落之夜献祭的童男童女怨灵。
"阵眼非生非死!"玄风长老的龟甲碎片击中剑柄,裂纹青光映出青铜鼎全貌。炎阳真人燃烧寿元撑起的火雨中,三角阵纹随影魔攻击浮现鼎身裂痕。苏御突然明悟,父亲每夜擦拭的不是青铜鼎,而是苏氏血脉里流淌的罪孽——鼎腹深处封印着的,正是他亲手埋葬的胞弟残魂。
当混元剑气劈开阵纹核心时,瓷器碎裂声伴着雷云骤起。星灵仙子的冰霜灵力在阵眼凝成霜花屏障,少女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画出星纹:"你的灵力在改写"未尽之言化作颈间妖纹的紫光,与结界外山崩地裂的轰鸣共振。那些崩裂的山石表面,赫然显现着苏氏禁地青铜鼎上的饕餮纹路。
神秘老者从扭曲树影中现身,罗盘指针疯转如罹患癔症:"空间褶皱未消!"他抓起的泥土泛着青铜锈色,星光正被无形之力拧成螺旋——苏御忽然看清,那些溟气凝成的沼泽里,浮沉着母亲棺椁前的星纹香灰,每粒香灰都在重演三十年前那个血月当空的灭门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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