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樱是在一阵头晕脑胀中醒来的。
手腕与脚踝处传来冰冷的钝痛,铁链随着马车的颠簸“哗啦”作响,磨得她肌肤泛红。
睫毛颤动间,视线逐渐聚焦——昏暗的马车内,仅有几缕光线从帘缝渗入,照亮浮动的尘埃。
她下意识挣扎,铁链却骤然收紧。
“我以为你会昏迷个四五天呢。”
头顶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语调轻快,却透着不符年龄的凉薄。
盛晚樱猛地抬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猫眼。
墨影端坐在车厢角落的软垫上,尾巴优雅地圈着前爪,绿色的瞳孔在暗处缩成一条细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居然两天就醒了。”
盛晚樱喉咙干涩,声音嘶哑:“你会讲话?”
墨影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当然会讲话。”
马车外,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与马蹄声,盛晚樱隐隐猜出,应该是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行进。
盛晚樱被铁链束缚的手腕因挣扎有些疼,她强忍疼痛,冷冷抬眼看向墨影:
“你在这,外面应该也有傅妄瑾吧?云秋呢?你们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
墨影的尾巴轻轻一甩,“有功夫关心你的丫鬟,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死活。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盛家小姐呢?”
盛晚樱沉默一瞬,随即挪了挪被捆得生疼的手臂,勉强换了个稍舒服的姿势。
余光瞥见自己本该受伤的手臂已被妥善包扎,她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我当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小姐。”
她抬眸,“但也比那个心思歹毒的男人,好上百倍。”
果然,傅妄瑾还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反派。
她本以为只要好好待他,就能将伤亡降到最低,完成任务全身而退。
可没想到,他竟是一条冬眠的毒蛇,蛰伏许久,只为在最恰当的时机咬断她的脖颈。
墨影眯起眼,嗓音低沉:“盛晚盈,你凭什么要求主人,用自己的命去延缓你们帅府的命?”
它站起身,步伐优雅却压迫感十足地逼近她,“有没有主人的诈死,你们帅府的结局都不会改变。但主人只要活着,华京皇城里的那个人就会想尽办法杀了他。”
它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让他站在水深火热中,去缓解你们帅府的必亡之路?”
盛晚樱难以冷静,怒斥:“他想自保,为什么非要选在那天!”
不是他的话!帅府就不会那么快出事!
云夏……云夏也不会,因为救她而死……
马车外,风声呼啸,车轮碾过崎岖山路的声响沉闷而压抑。
墨影绿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龇着森白的尖牙:
“想活命还需要挑黄道吉日吗?在你眼里,你的命高贵,主人的命就低贱对吧?我告诉你,没有主人,你早就死在城门口了!”
盛晚樱倔强地抬起下巴,“给我上道德绑架是吧?那我还你一句,没有我你主人早就死在了人猎场上!”
墨影的肉垫“啪”地拍在木板上,浑身的毛都炸开,尾巴剧烈地左右甩动:
“猎场上射向主人的箭矢都刻的是盛!你以为主人当时死了,你们帅府又能安然无恙了?”
“就连你所谓的对主人好,不过也是为了杀他罢了,论心思歹毒,你又何尝不是?!”
盛晚樱的呼吸明显一滞,被铁链束缚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为什么他会知道,她要杀他?
“怎么?心虚了?”墨影见她停顿,重新端坐在软垫上,俯视着她,“你这样的贵族小姐,怎么可能知道从随时丧命的泥潭里爬出来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