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斐拈起一颗棋子在手里把玩,神情淡淡的回到:「老翁你看走眼了,我只是个纨絝公子,可不是什麽朝堂中人。」
老翁忽然转过头盯着他,眼神洞察,「老夫和那群人打了许多年的交道,不会看走眼。」
老翁抬手捋一把胡须,悠悠然道:「既然你不愿认,老夫也不会多言。」说着,他看向正在闭眼晒太阳的方隐攸,「朝堂水深,里面的人也腌臢,他必然瞧不上。」
柳扶斐闻言,脸色一变,手里的棋子被用力的扔了回去,将盒子里的白棋震出几道裂痕。
柳扶斐起身,冷眼盯着他,「对不住,弄坏了老翁的棋子,我会让人给你重新送一副来。」
第41章并阳县
方隐攸手放在眉间挡住刺眼的日光,望着柳扶斐一脸不忿的朝着自己走来。
「输了?」方隐攸笑问:「不是说自己是京城贵公子?怎麽连个棋都下不赢?」
柳扶斐蹲到他身边,手捻起他的衣袖在手里揉搓,轻哼一句,「怎麽可能输,只是那个老头说话太难听,我很不喜欢。」
「他说了什麽?」
「说我不配做你的兄长,你必然不是我的弟弟。」
方隐攸闻言哈哈大笑,「柳扶斐,我觉得他这话说得十分动听。」说着,他侧过脸盯着柳扶斐的眼睛,「不如你叫我一声方兄?」
柳扶斐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挥了挥衣袖,「下辈子吧,这辈子你不可能做本公子的兄长。」
「饭做好了,两位来吃饭吧。」
章大夫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柳扶斐应了声好,将方隐攸从摇椅上扶了起来,一起朝着厨房走去。
章大夫虽然医术高超,但是厨艺着实不太妙,桌上的几个菜也就是刚好能入口的程度,不过比方隐攸和柳扶斐的还是要好一些的。
所以等到两人离开章台村到了并阳县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一家最好的酒楼,打算犒劳犒劳他们受了太多委屈的肚子。
并阳县只是冀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城区并不繁华,最好的酒楼也有些寒酸,桌子破旧不说连堂中的立柱上都有几道刀砍过的凹痕。
酒楼中只有一个店小二,刚好伺候完一桌客人,看到方隐攸和柳扶斐以後立刻走了过来,热情的问他们要吃点什麽。
方隐攸扫一眼柜台後面的几坛酒,「那些酒掺水没?」
店小二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客官,您这话说得,小店卖酒从不掺水,都是上等的女儿红,您若是要我给您拿一坛来?」
方隐攸点点头,然後看向柳扶斐,他才是结帐的人,要什麽不要什麽得他说了算。
柳扶斐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在手里把玩,朝着小二抬了抬下巴,「拿一坛酒,然後将你们店里招牌菜都上上来,银子不是问题。」
店小二应了声好,刚想走,柳扶斐又叫住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药包递给他,「替我把这药煎了,饭後端上来。」
方隐攸纳闷的看着他,「那是什麽药?」
「临行前章大夫给我的,说是能补血益气,你饭後喝上一碗有好处。」
方隐攸噢一声,转头看着面前立柱上的刀痕,很快便察觉出来不对劲——这刀痕新的很,最多不过十二个时辰。
「这并阳县不能久留。」
「怎麽了?」
方隐攸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柱子上的刀痕,「这是一把长刀,像是——」方隐攸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偃月刀。」
「韩桓临?」
「嗯。」方隐攸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润了润嗓子後说道:「救崔清止时他看清了我的脸,若是在此相遇,只怕是难以脱身。」
柳扶斐嘲弄的轻笑一声,「那不是你自己非要去救的?还险些将自己陷入死地,要不是本公子及时出手,你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几尺高了。」
「我死不了。」
「是吗?」
「我只需要告诉韩桓临我就是方隐攸,他为了我手里的秘籍就不会杀我。」
说完,方隐攸给柳扶斐倒一杯茶递到他面前,阴阳怪气道,「柳兄当时在淮临不也是因为秘籍没有杀我吗?」
柳扶斐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毫无底气的辩解,「就算我那时候找到了秘籍,也不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