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柳扶斐第一次见到他郁闷到气愤的模样,一边觉得新鲜一边又感觉到十分惭愧。
他轻轻捏了捏方隐攸的手,「怪我,若是我权势大到只手遮天,此事处理起来便也不会那麽麻烦。」
方隐攸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刚说自己有权势,十分不解的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你并非朝堂中人吗?哪里来的权力?」
柳扶斐脸上堆起讨好到谄媚的笑,「我这里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方隐攸上下扫他一眼,「什麽秘密?」
「我是朝堂中人。」
方隐攸再次上下打量他一眼,「什麽官?」
「无官无职。」
方隐攸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迅速起身一脚踹开柳扶斐座下的方凳,原本被他攥在手心的手顺势抽了出来,然後抓起可生剑狠狠地按在他的侧颈上,将他压得半跪在地。
「柳扶斐,你耍我呢?」
柳扶斐求饶似的拽住他的衣摆,唉声叹气道:「此时说来话长,官场水深,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但是你只需知晓,我柳扶斐,乃是个有权有势有财之人。」
说着,他望着方隐攸,炫耀似的挑挑眉,「可保你一生无虞。」
方隐攸撇撇嘴,故作嫌弃的看他一眼,「我需要你保?」
「是是是,你是天下第一刺客,不需要我保,是我说错了话。」柳扶斐乖张的笑了笑,「所以。。。方隐攸,让我帮你吧,好不好?」
方隐攸垂首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人,迟疑的问道:「你。。。会一直这麽坚定的选择帮我吗?」
柳扶斐闻言一愣,眼神闪过一丝怅然,他明白方隐攸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毕竟自己在他看来就是个善变的人。
柳扶斐眼神灼灼的盯着方隐攸,「方隐攸,我从来不善变。」
「除了爱上你这件事。」
「但是爱由心生,不由我控,你不能全然怪我守不住本心。」
方隐攸蹲到他身边,与他平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柳扶斐,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必须要救出宇周。」他一把握住柳扶斐的手腕,「哪怕是死,我也一定要救出他。」
柳扶斐嗯一声,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
方隐攸长呼一口气,将下巴压在肩膀上,两人束发的玉簪巧合的触在了一起,两朵莲花并蒂,一红一白,在烛火下闪着温润的光辉。
「我与宇周是双,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听说是被人打死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只知道有一日他们出门後就未曾再回来。」
柳扶斐闻言呼吸一紧,下意识的将人抱在了身前,方隐攸顺势变蹲为跪,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怀里。
「之後,我与宇周相依为命,过的虽然贫苦但是却并不凄惨。我生性好动,在武学上极有天赋,便总是去村口抢过路人的银两。」
说到此处,方隐攸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群人自称是江湖人,有武功傍身,却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唯有一次,我抢了不该抢的人,被他打得肋骨断了好几根,几乎要了我半条命,吓得宇周哭了整整三日,生怕我死了。」
柳扶斐抬手轻抚他的胸口,哑着嗓音问,「是这里吗?」
方隐攸握住他的手往下移了半寸,「这里。」
掌心的触感温热,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方隐攸的呼吸与心跳,无比真实,可是他却隐约觉得自己能闻到一股飘了许多年的血腥味,让他脑子发昏,胸口发闷。
「方隐攸。。。」柳扶斐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闷声闷气说道:「对不起。」
方隐攸不解的眨眨眼,「那人与你有关系?是你的亲朋好友?」
柳扶斐闻言瞬间沉默,他愤愤的轻咬柳扶斐的脖颈,「你可真的个不知情趣的。」
柳扶斐咬的很轻,不觉得疼反倒是有些痒,让方隐攸忍不住耸了耸肩,将他压在自己的脖子里。
柳扶斐顺势更加贴紧方隐攸的肌肤,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脉搏震动,鼻尖的血腥味才终於褪尽。
柳扶斐此时倒有些庆幸这人是个声名狼藉的刺客,否则在这以武为尊的江湖,他如何能安然无恙的活到如今。
「从那之後,宇周便十分不喜我在外面打打杀杀,每每出门都会被他念叨大半天。」
「宇周性格安静,爱好诗书,对读书极为有天赋。他常说。。。」
方隐攸闭上眼,脑海中浮起方宇周温润的脸。
「他总有一天会考取功名,然後买下一处大大的宅院,为我辟出一个练武场,我若是耐不住性子便在武场练武,反正不许再与旁人打斗。」
「我记得那时,他原本是打算来年去京城赴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