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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纳兰小说>我和我的母亲寄印传奇改写 > 第9章(第2页)

第9章(第2页)

我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没有动。

王伟轻轻踢了我一脚。我感觉烟快烧着手了,不知该掐灭还是丢掉。“你过不过来?”

母亲又说了一句,轻柔如故。我把烟头丢掉,用脚碾了碾,始终没有抬头。“严林你过来!”

清泉终于喷薄而出——母亲猛地摔了果盘,一声脆响,碎片四溅。

一只梨滚到了我的脚下。

那是一只砀山梨,至今我记得它因跌破身体而渗出汁液的模样。

而那股躁动的熔岩又在我体内迅猛地膨胀,沸腾,它迫使我不得不站起来,面对身着翠绿色贝贝裙的母亲,吼道:“管好你自己吧!”

母亲纹丝未动,像是没有听到。我起身,从她身旁掠过,直到蹿入雨帘中鼻间尚游荡着一丝熟悉的清香。

然而我从小就是个不可救药的人,我多么善于察言观色啊。很少有什么能逃出我的目光。那一瞬间母亲清澈的眼眸激起了几缕波澜,以瞳仁为中心迅荡开,最后化为蒙蒙水雾。我说不好那意味着什么,震惊?慌乱?抑或伤心?”

龟头”大的雨点劈头盖脸,我感到浑身都在燃烧,手脚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

那个下午我和王伟是在台球厅度过的。

他不住地骂我什么神经,又安慰我回去乖乖认错准没事。

我闷声不响地捣着球,罕见地稳准狠。

四点多时他又带我去看了会儿录像。

尽管正门口挂着“未成年人禁入”的牌子,但在粗糙的荧光照耀下,烟雾缭绕中,熠熠生辉的尽是那些年轻而饥渴的眼神。

到现在我也说不准放的是什么片子,不过想来,九十年代三线小城的破旧录像厅里又能放些什么狗屁玩意呢?

当身材粗犷的西方女人带着满身的雪花点尽情地叫着“ohyeah”时,我和王伟都情不自禁地撸起管来。

射精的一刹那,一张恬静秀美的脸庞浮现在我脑海中。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和惶恐,八爪鱼一样将我紧紧缠绕。

********************

雨一旦落下便没完没了。

街面上浑浊的积水总让我想到水城威尼斯。

爷爷的风湿病变得严重,母亲大半时间都呆在隔壁院里。

我多少松了口气。

一连几天我和母亲间都没有像样的对话,好几次我尝试着去碰触那双熟悉的眼眸,都半途而废。

有时候我甚至期待母亲能打骂我一顿,而这好像也是奢望——她对我的唯一态度就是视而不见。

这让我满腔愤懑,却又焦躁不安。

晚上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连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都那么怅然若失。

而彻夜喧嚣的蛙鸣,更像是催命的鼓点,逼迫我不得不在黎明前的半睡半醒间把这些聒噪者炖了一遍又一遍。

一天吃晚饭时,奶奶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

在母亲的轻声安慰下,她像个小孩那样抽泣着说他们都老了,不中用了,但庄稼不能荒啊,地里的水都有半人深了,这可咋整啊?

母亲愣了愣,说她一早去看看。

奶奶直摇头:“你搞不来,六亩地哪块不得剜条沟啊。”

我说:“我去嘛。”

奶奶白了我一眼。

在一片静默中,大家吃完了饭。

母亲起来收拾碗筷时,一直没吭声的爷爷口齿不清地说:“西水屯家啊,让他姨夫找几个人来,又不费啥事儿。”

我像被针扎了一下,嗖的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奶奶诧异地扫了我一眼,说:“哎哟,看我,咋把这茬忘了?”

母亲头都没抬,倒菜、捋筷、落碗,行云流水。见母亲没反应,奶奶似是有些不高兴,哼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拉不下脸,那我去。”

母亲端起碗,向厨房走去。我赶忙去掀门帘。母亲却停了下来,轻声说:“一会儿打个电话就行了。”

第二天陆永平果然带了四、五个人,穿着胶鞋、雨披忙了一上午。

午饭在我家吃,当然还是卤面。

饭间,红光满面的陆永平喷着蒜味和酒气告诉我:“小林你真该瞧瞧去,田里尽是鲫鱼、泥鳅,捉都捉不完啊。”

对于一个孩童习性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春期少年而言,这的确是个巨大的诱惑。

我不禁想象那些高蛋白生物们在玉米苗和豆秧间欢畅地游曳嬉戏。

那一刻,哪怕是对陆永平的厌恶,也无法抵消我的心痒难耐。

然而母亲从院子里款款而入,淡淡地说:“这都要开学了,他作业还没写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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