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长乐宫。
窗外雨声渐大,檐下铜铃被风撞得叮咚作响。
陆晚宁倚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指尖紧紧攥着锦被,目光却死死盯着殿门的方向。
——陛下没有来。
往日她只要稍一蹙眉,祁蘅便会放下政务匆匆赶来,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
可今夜,她明明一早就让太医传话说心悸发作,却只等来一碗冷冰冰的安神汤。
“陛下呢?”她声音微颤,问跪在地上的宫女。
“回娘娘,陛下……回了乾清宫。”
陆晚宁猛地坐起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桑余!
一定是那个贱人做了什么,才让祁蘅连看都不来看她一眼!
她胸口剧烈起伏,恨意如毒蛇般啃噬着理智。
她都已经是个残废了,为什么还是不安分?
陆晚宁目光阴冷,在雨夜中徒增了几分潮湿。
半晌,她忽然冷笑一声,掀开锦被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走到妆台前,从暗格中取出一封信。
信纸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是父亲从苦寒之地送来的家书。
“晚宁,为父与你母亲在此地度日如年,望你早日登上后位,接我们回京……”
她指尖微颤,闭了闭眼,提笔蘸墨,在回信上写道:
“父亲放心,女儿定会尽快成为皇后,让您和母亲风风光光地回来。”
写完,她又将信交给心腹婢女,冷声道:“务必亲手送到父亲手中。”
待婢女退下,陆晚宁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雨幕,眸中寒光闪烁。
“——桑余,必须除掉。”
否则她的后位之事,恐怕还要搁置下去。
一旁的贴身婢女青黛凑近,低声道:“娘娘,桑余如今虽不得宠,但陛下对她仍有几分旧情,若贸然动手,恐怕会惹陛下生疑。”
“我怎么会不知道?可又该如何?”
青黛垂眸,声音轻而狠:“对于桑余那样的亡命之徒,杀人……不如诛心。”
陆晚宁一怔,随即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是啊,杀了她算什么?
——让她生不如死,才最痛快。
她转身,指尖轻轻抚过妆台上的金钗,眸中算计渐深。
“去查,查桑余最在意什么,最怕什么。”
“本宫要她……自己把自己逼疯。”
——
连着好几日,祁蘅再没来过清梧院,贺昭仪也没再找过麻烦。
桑余的伤渐渐好了起来,进福也能下床走动了,清梧院里难得有了些生气。
"姑娘,您看这花开得多好。"林嬷嬷捧着一束新采的秋菊走进来,笑意吟吟。
桑余接过花束,轻轻嗅了嗅:"真香。"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她浅青色的裙裾上,像是给那素淡的颜色镀了一层金边。
进福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走动,伤口疼的一头冷汗,还是固执地不肯多休息。
"进福,别逞强。"桑余隔着窗子唤他。
"娘娘放心,奴才好多了。"进福憨厚地笑笑,"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软了。"
桑余摇摇头,唇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这样的日子,平静得几乎让她忘记了宫中的险恶。
宫女云雀从外面回来,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道步锦。
“娘娘,方才有宫人送来了一道懿旨。”
桑余奇怪:“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