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桑余当年带进宫的东西。她做小乞丐时,怀里总揣着这本皱巴巴的册子,说是“识字用的”。后来她成了他的宫女,这本书便一直收在匣子里,偶尔翻出来看,还会偷偷笑。
这东西后来就被他保管起来了,一直随着自己的书卷放着,不知什么时候就顺手带到了御书房。
祁蘅指尖摩挲着泛黄的纸页,心头忽然一紧。
终于心为何会慌了。
——他想见她。
祁蘅踏入清梧院时,正撞见林嬷嬷和宫女们慌乱的身影。
林嬷嬷回头看见了他,脚步顿住。
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
她颤颤巍巍地放下手里的药,快步过去跪下:“奴婢叩见陛下!”
祁蘅随意抬手让她起来,目光一直在寻找桑余的身影,察觉不对:"到底怎么回事?"
天子低喝惊得满室宫人伏地颤抖。
林嬷嬷惶恐的指了指里屋:"娘娘旧伤发作了,是……是那一次的毒箭,没好透……"
祁蘅脑中"嗡"的一声。
他记得那支淬毒的弩箭。
"传太医!"祁蘅自己都没察觉声音在抖,"把太医院当值的全叫来!"
一边吩咐,他一边往桑余的寝殿而去。
——桑余裹在三层棉被里仍瑟瑟发抖,发丝被冷汗黏在额角,像只垂死的蝴蝶。
桑余在剧痛中浮沉。
恍惚间,意识好似回到曾经住的偏殿,她正在为祁蘅的手腕擦药:"怎么又去爬树?"
小皇子嬉笑着把摘的红梅插进她的鬓角:"阿余戴这个好看。"
少女耳尖泛红,却任由他胡闹。
"疼。。。。。。阿蘅。"她无意识地抓住眼前衣袖。
“我在,阿蘅在!”
满室死寂中,桑余缓缓睁开眼。
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映出眼前绣着金龙的衣领。
她忽然笑了,虚白的手指虚虚描摹他下颌:"小殿下……怎么哭了……"
祁蘅手臂一僵。
她很久没这么喊过他了。
怀中人轻得像片枯叶,曾经灵动的眉眼陷在青白脸色里。
“我没哭,我是被你吓的。”
太医们跌跌撞撞冲进来时,便看见天子正半跪在榻前,将桑余的手贴在脸颊。
他们纷纷在心中惊骇,吓得一动不敢动。
"救不活她,"祁蘅盯着为首的院判,每个字都淬着冰,"朕让你们全部陪葬。"
桑余恍恍惚惚的听到他在动怒,疲惫的眨了眨眼:“别生气。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见你……登基以后,不需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