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巡检,是黑鲨旗!”瞭望塔上的水手突然嘶吼。
天际线处,三艘双桅福船破浪而来,船首狰狞的鲨鱼撞角泛着血锈,居中船头立着个独眼巨汉,赤膊露出满背观音刺青。
“他是东海巨寇“镇海观音”陈九郎,传闻他杀人前必先焚香拜佛。”齐虎压低声音提醒道。
“按计划行事。”严楼点了点头,说完,便纵身跃上甲板。
“严巡检倒是条汉子。“陈九郎咧开满口黄牙,刀疤从左眼贯穿至下颌,“单枪匹马来谈生意?“
“看来这海鹞子是替陈当家卖命的?”
陈九郎听闻,仰头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严巡检的动作很快啊,这么快就查到了崔郎中,不过这海鹞子和我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哦?”严楼咦了一声,他原以为这海鹞子是替海盗卖命的,“说说看,怎么个各取所需?莫不是你想拿些空话敷衍我。”
陈九郎不屑地撇嘴:“哼,严巡检何必装糊涂,海鹞子想借我之手打通海上私运的路,我呢,正好缺他这样懂门道又有手段的人帮衬对付戚继光,只要好处到位,管他什么家国大义。”
“看来我的身份,陈当家也是十分清楚了。”严楼目光平静地与陈九郎对视,表面上,他只是个小小的巡检,但实则是戚继光安排他利用巡检司巡检的身份探查海匪走私与按察使司衙门内部问题的重任。
“哈哈哈哈,只要严巡检你肯与我合作,待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陈九郎独眼闪烁着贪婪的光,盯着严楼,似乎笃定他会心动。
严楼心中暗忖,面上却不动声色:“陈当家,你说得轻巧,可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者,戚继光将军治军严谨,防范森严,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陈九郎拍了拍腰间的长刀,满不在乎道:“戚继光又如何?他纵然厉害,可总有疏忽之处,海鹞子给我透露了戚继光哨塔的视野盲区,只要从盲区进攻,趁夜突袭他的粮仓,必定能让他阵脚大乱,没了粮草,他那些兵将还能撑多久?到时候,这沿海一带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严楼微微皱眉,装作思索权衡的样子:“陈当家,此事风险极大,若稍有差池,我们都得万劫不复,你确定海鹞子提供的消息可靠?”
陈九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严巡检尽管放心,海鹞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敢在这事上耍花样,而且,我陈九郎在这海上混了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只要你点头,今夜咱们就出发。”
“想我一个师爷出身,又无甚关系的人即使做到巡检司的巡检,”
严楼沉默片刻,缓缓道:“好,陈当家,我就信你这一回。不过,咱们可得提前说好,事成之后,所得财物我要拿大头。”
陈九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张狂的模样:“行,严巡检够爽快!只要能把戚继光的粮仓端了,财物的事都好说。”
夜幕笼罩着大海,墨色的海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三艘双桅福船悄然驶出隐蔽的港湾,朝着戚继光粮仓所在的方向进发,船上的海盗们个个神情兴奋,幻想着即将到手的财富。
严楼站在甲板上,望着茫茫夜色,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实施自己的计划,他悄悄从怀中掏出一块精心准备的磁石,藏于袖中。
随着船只逐渐靠近目标海域,海风愈发强劲,吹得船帆猎猎作响,陈九郎站在船头,不时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口中喃喃自语:“戚继光啊戚继光,今晚就让你知道我陈九郎的厉害。”
严楼看准时机,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时,悄悄将磁石靠近罗盘。
瞬间,罗盘的指针开始剧烈摆动,失去了正常的指向。
“不好!罗盘失灵了!”掌舵的海盗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船上顿时一片混乱,海盗们纷纷奔走相告,不知如何是好,陈九郎怒目圆睁,冲过来吼道:“怎么回事?到底怎么搞的!”
掌舵的海盗吓得脸色苍白:“陈当家,不知道为什么,罗盘突然就乱了。”
陈九郎转头看向严楼,怀疑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严巡检,这是怎么回事?”
严楼故作惊讶:“陈当家,我也不知啊。或许是这海上有什么奇异的磁场,影响了罗盘,当务之急是赶紧稳住船只,别触礁了。”
然而,此时的船只已经在混乱中偏离了航线,朝着一处暗礁区驶去,随着一阵沉闷的撞击声,船身剧烈摇晃,福船撞上了暗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