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次日,芸儿发现池宴许没有按时醒来,一觉睡到大中午,才意识到不对劲,他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
叫来大夫整治了一番,喝了药,却依旧高烧不退。
池宴许不是一直处于昏迷中的,而是断断续续的有意识,听着耳边焦急的声音,每一次都是芸儿在那跟大夫交涉,也没有听到谢淮岸来看过自己一眼。
果然是演的,现在可以从自己身边离开了,他便装不下去了。
芸儿下午的时候来给他送药,叫他起床喝药。
池宴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她坐在床边,立即将药碗一砸,道:“我不喝药……病死算了……”
“呸呸呸,少爷可不能说这么晦气的话,你一定会活的长命百岁的。”芸儿赶紧替他去去晦气。
池宴许不听不听,裹着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芸儿哪里看不懂他的心思,便道:“之前姑爷来了好几次了,看你没有醒,高烧不退,好担心。”
“那……”池宴许应了一声,又觉得不对,问道,“那他现在去哪了?知道我没有醒,就不能在我床边守着吗?”
“我想着少爷还在气他,便找了理由让他出去了。”芸儿勾着他与自己搭腔。
池宴许果然忍不住,强打起精神道:“那他就真的走了?”
“是啊。”芸儿点点头。
池宴许气的牙痒痒的,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不少,芸儿接着又说了句:“姑爷便去帮你煎药了,刚刚那碗药就是他煎出来的,打翻了。”
“……”池宴许看了一眼低声的药汤,道,“那让他继续煎,亲自送来,我才信。”
“好的,少爷,奴婢这就去告诉姑爷。”芸儿立即退去。
谢淮岸让芸儿送药进去,自己在门口等着,听到池宴许在里面耍小脾气,也听到了他后面的交代,于是便在芸儿出来之前,重新回到了厨房去给他煎药。
芸儿匆匆赶上来,见到谢淮岸沉默的背影,赶紧追上,道:“谢公子,您去屋子里陪着少爷吧,药我来煎便是。”
“他不是让我去煎药吗?”谢淮岸道。
芸儿笑道:“煎药不煎药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去他面前,少爷这些小心思很好猜的。”
谢淮岸垂眸看着忍俊不禁的芸儿,不由沉思片刻,反问道:“你跟少爷身边很久了吗?”
“对呀,我自小跟少爷一起长大。”芸儿点点头。
“你很了解他?”谢淮岸问道。
芸儿蕙质兰心,很快便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便道:“少爷是什么心思都藏不住的,而且让他喜欢的人很少,自小到大便是最喜欢您了。”
“喜欢?”谢淮岸心中默默念了几遍这个词,凉凉的笑了,“是哪一种喜欢?”
芸儿愣了一下,提醒道:“奴婢不知您与少爷之间有什么不开心,但若您想知道任何事情,只要问少爷,他一定会告诉你的,少爷平日里最见不得躲躲闪闪不光明磊落之人,他对您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多谢芸儿姑娘。”谢淮岸应道。
谢淮岸回到房间,池宴许又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脸上烧的酡红,他听到有人来了,眼睛便睁开一条缝,眼底氤氲着水雾,看上去迷糊的很,道:“药煎好了吗?”
“你先躺着,等会药便来了。”谢淮岸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在外面站得久了,手指冰凉的,摸在他滚烫的脸上,带来的凉意,倒是让他舒服了不少,他伸手握住在自己脸上的手,贴着在上面蹭了蹭,一边呢喃道:“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你病了。”谢淮岸拨了一下他额头上贴着的汗发。
“我病了,你就不来看我吗?难道要等我死了,再来吗?”池宴许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滚滚的泪水在眼中打滚。
滚烫的泪珠比平日里更加灼人,谢淮岸感觉自己的手被烫了一下,手指轻轻拾取他眼角的泪珠,低声道:“我怎么舍得你死?”
“那你还不来看我……”池宴许哽咽着。
谢淮岸道:“怕你看到我生厌。”
“怎么会?”池宴许虽然病了但是撒娇不讲理的本事还是没有丢,立即道,“你平白冤枉我,你便是为自己找理由。”
“……”谢淮岸想了想,也不跟他争辩,便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你了。”
“那你说说看,我哪里让你觉得我厌你了?”池宴许问道。
谢淮岸沉默了片刻,想到芸儿的话,只要他问,池宴许便会说吗?倒也不见得。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宁愿不说,也不会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