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至此也就变得不可信了。
倒不是没有人想对人证动手脚,然而若是普通人有可能,这里面的人都是皇家的佃户,高官们都知道嘉靖将庄子赏赐给朱福宁,现在是朱福宁的不假,然而皇家的人他们敢动吗?
有好些人都意识到,事情不太对。
接下来是物证了。
所谓从谭纶的住处搜到的公文,谁搜的,当时都有谁亲眼看见公文是从谭纶处搜出来的,区区一份公文罢了,想要贴身带着,构陷于人是难事吗?
谭纶直接反告有人栽赃嫁祸,要他的性命。
如果这个案子由一方来审,真相可以被掩盖,可是夏言一方在告,严嵩这边在竭尽全力的保人,谁也不可能成为一言堂,最终案子一五一十的递交上去。结果还没有最终出来,夏言一方被人捉到把柄了。比如确实夏言一派确实有人以势欺人,想好些个被定了罪的人被查出都是被屈打成招的。
栽赃陷害的事,夏言手里有不少人都是老手了。
夏言一方当然不服,怎麽叫他们都是老手了,比起栽赃陷害,屈打成招,严嵩的人认第二,有人敢认第一?
事情的发展到了最後演变成了夏言一派和严嵩一派相争相斗,各自都认为对方才是最可恶,坏大明根基的存在,应该要一查到底。
所以,谭纶的事相比于两派各揭伤疤真就显得不值一提了。但是,没办法,谭纶暂时还得在大牢里呆着。至于什麽时候能够出来,得看两派相争何时结束。
朱福宁听完後拧紧了眉头,李新成观之劝道:“公主,如今的事已经涉及甚大,请公主切勿插手。”
应一声,朱福宁脑子飞转,“既然证明谭纶无辜,该把人放出来。”
刚劝朱福宁的李新成听到这话,半晌没缓过来,朱福宁答应不插手的,怎麽又生出这样的心思?
“放心,我知道该怎麽做。”朱福宁对于朝堂上的争论,两派斗得跟斗鸡眼似的,哪能不清楚怎麽回事。
皇帝没有及时抑制他们斗,等同于默认他们争,事情无论扯多久,皇帝不乐意时才是不乐意。
是以,朱福宁想让谭纶出来,找谁都没用,找嘉靖最实在。
结果朱福宁才到,嘉靖将手里的奏折给朱福宁递来,“来得正好,你瞧瞧。”
别管嘉靖怎麽着,朱福宁福身见礼走了过去,一看上面的字,淡淡的道:“弹劾夏首辅的。”
“你仔细看。”嘉靖指了奏本让朱福宁仔细看,朱福宁确实看了。
弹劾的内容无非是夏言欺上瞒下,目无王法,为了铲除异己肆意构陷于人。
能让朱福宁有所逗留的内容无异于那一句构陷于人。
“那个谭纶如何?”朱福宁看完了,正收拾奏本,嘉靖的声音响志。
“天文历法,农时节令,他都算精通。”朱福宁仅仅陈述的是谭纶的能力,嘉靖道:“所以你亲自去大牢见了他。可为何不为他求情?”
朱福宁闻之道:“为何要求情?他自有办法证明他的清白。我去一趟,让人给他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足以。剩下的事不是我该管的。”
嘉靖笑了,笑声中透着愉悦,最後又冲朱福宁道:“你啊,过于天真。哪怕证明他清白又如何,他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
这样的结果很好笑吗?
朱福宁越发觉得可悲了,尤其看着嘉靖的笑脸。
但,朱福宁没有显露出任何不一样的情绪,平静的道:“所以我来找父皇了。”
这回嘉靖的笑容敛去了。
“一个背叛夏言的人,不值得你求情?”嘉靖表明一个态度,不料朱福宁眨了眨眼睛透着困惑的问:“何所谓背叛?我以为天下人无论出自谁人门下,无论曾经为谁做事,都是为父皇做事呢。”
此言落下,嘉靖挑起了眉头,话倒是不错。
“能为父皇做事,知我有为民之心,为我出谋划策,举荐贤才,这是背叛?怎麽,归了夏首辅门下,曾为他做事的人只能为他了?”朱福宁困惑不解的蹙眉相询。
嘉靖扫过朱福宁一眼,朱福宁道:“我也在为父皇做事。”
对啊,朱福宁是折腾不假,她的初衷也是为嘉靖做事不是吗?
不可否认这一点,嘉靖的心情在这一刻稍稍有些不太好了。
朱福宁道:“父皇,我的店该开张了,我的课差不多也要开始了。谭纶之事算是查明了,夏府的人证有多少可信,庄子上的佃户有多少可信,一目了然。我还想让谭纶出来帮我写菜名呢。我的字太丑。”
有些情况摆在眼前,各自都心知肚明。该不讲道理的时候要不讲道理,这或许是嘉靖最喜闻乐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