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桂英见他跪了,更是又惊又奇,道:“所问何事?”
小鬼支支吾吾地道:“不知……不知穆侯当初的承诺,可还兑现?”
“你,你说什么?”见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穆桂英更是疑惑。
小鬼还是支吾不止:“便是……便是那天在庞府米仓里,你亲口所言。”
穆桂英一愣,不过是几天以前的事情,对她来说,真是恍如隔世。
不过,她好歹还是记起来了一些。
那天她为了脱身,强忍着奇耻大辱,答应给四个痞子五百两银子当做赎金。
不料后来庞府的朱管家出现,那四个痞子为了更多的金银,才将她出卖给了庞太师。
想到这里,穆桂英不禁苦笑一声:“你也是见到了,我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能给你这许多银子?”
“若是……若是你能重返天波府呢?”小鬼道。
“你说什么?”
此时的穆桂英已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回到天波府去。
即使能回得去,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杨家的上上下下。
“小人,小人是说,小人助你重返天波府,你那承诺可还能兑现?”小鬼道。
穆桂英更是奇怪,道:“你不是已经当了东海公的随从么?为何还要帮我?”
小鬼低下头道:“小人本是一市井小民,当年差点冻死在雪地里。若不是三位哥哥相救,如今已是那世之人。当天我们四人对穆侯不敬,已是身犯死罪,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只是蝼蚁尚且惜命,小人如能还穆侯自由,不知能否将功折罪,留小人一条性命?”
穆桂英忽然问道:“今日城外战况如何?”
小鬼一愣,如实答道:“呼家大军,集结了彰德府铁骑和各路匪兵,声势愈大,又围了东京!”
“哦……”穆桂英这才明白过来。
呼家大军卷土重来,比上次更为猛烈,汴京危如累卵。
眼看着城破在即,太师大势已去,这小鬼定是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了。
她还在将信将疑,可又一想,这小鬼生世可怜,与那三名痞子相依为命。
如今庞太师杀了三人,他苟且偷生,依托与仇人之下,又郁郁不得志,便想到了这条出路。
若是平常,穆桂英定会断然拒绝,可如今,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她或许永无出头之日,便道:“你若是能救我出去,自当重谢,哪里还会责备于你?莫说是五百两银子,便是五千两也给你的。”
小鬼闻言大喜,赶紧磕头道:“谢穆侯不杀之恩!”
穆桂英道:“你且起身!不知你该如何救我?”
小鬼一愣。
他只知救了穆桂英,能保全一条性命,还能得到那许多银子,却从来没有想过该如何救法,道:“此处有如龙潭虎穴一般,当从长计议,不知穆侯有什么好的对策?”
穆桂英想了想,问道:“那天我昏倒在天波府门前,被你们遇见。我身上有一块腰牌,不知是否是你们拿了?”
小鬼道:“在我手上。那我藏了起来,没交给太师和东海公。”
穆桂英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明日你带上这块腰牌,从地下城的北门出去,沿地下通道前往庞家庄。绕开围城的大军,从庞家庄上地,去治水民夫的营地,探清开渠引流的工程进度。那些治水官员,见了我那腰牌,定会如实相告。你把他们说的,都记下来,再来向我禀告!”
小鬼疑问道:“穆侯,何不直接到天波府搬来救兵?拿这令牌料他们也不会起疑心的!”
穆桂英叹口气,道:“从天波府搬来救兵,不过几千人,如何与地下这数十万大军对抗?况且……唉!”
这是其一。
其二,穆桂英不免有些私心,若天波府真的率兵杀进地下,见她这副模样,让她如何再世为人?
况且,那庞太师和东海公辱她至甚,她不亲手断送这两个老贼,就算侥幸得脱,也不能安心。
小鬼马上明白过来,点点头道:“在下明白了!”
他话刚说完,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灯光下,门口竟有个人影在晃动,想必刚才他们的密谋,都已被他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