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自然也急急跟上。
然而王畅二人跑得已经这样快,也没能买到什么好菜。
几个食盘放在中间,盛着七八个菜。
大锅菜,还是给学生吃的,自然是煮熟了就好。
一个水哒哒的焖冬瓜,一个没几片肉的白萝卜猪肉片,一个酸腌菜炖肉——这个已经是看上去最有吃头的,但肉也瞧不出来是什么肉,哪个位置,只叫人觉干巴巴的。
另还有五份蒸蛋,那蛋老了,下头全是孔洞。
最大的肉菜是四份凑成一盘的酱烧排骨,里头一半多脊骨跟排骨尾巴,没几块肉多的……
等去买饭买饼的回来,见得着一桌子菜,脸都苦了。
“后天就公试了,膳房就给我们吃这些啊?”
“诚心饿死人么?”
“罢了,多少拿那酸腌菜咽几口饭跟饼子,下午还上课。”
“都没油水,吃再多也饿得快!”
“管膳房的莫不是邓祭酒的亲戚?”
“噤声,若不是就算了,若真是,小心给你穿小鞋!”
一干人等哈哈哈地苦中作乐了几句,分了一轮菜,才慢吞吞吃了起来,委实吃得难受,个个抱怨,拿那抱怨声下饭。
正边说边吃,一旁有一行熟人路过,都笑着问道:“你们怎么今日没有猪脚饭吃,也来吃膳房了?”
膳房里人很多,其实吵得很,嗡嗡嗡嗡的,这些个人为了叫众人听清楚话,少不得把声音叫大些,一时左右都听见了,纷纷看过来。
昨日程子坚一众人实在出尽了风头,旁人都没有的猪脚饭,只他们有,王畅等人又得瑟,把那猪脚饭味道夸了又夸,晚上还出了个智勇斗泼皮的故事,自然叫人忍不住来打趣。
于是膳房里听到这话的其余人,见得中间那一桌坐的几乎都是昨天吃猪脚饭的学生,便是不知道的,左右人一说,也俱都跟着哄笑起来。
程子坚还没什么,那王畅却是个要面子的,心中暗骂:说一次说两次还要说三次,怎么人人都来说!没完没了了!
他没奈何,扭头道:“笑什么笑!大家一起吃膳房,都难吃,大哥别笑二哥!”
于是那哄笑声更大了。
正笑着呢,就见得一人一路小跑着进来,在膳房里左右张望,很快见得站着的王畅,远远叫道:“王畅!你瞧见子坚了吗?!”
“这不是子坚?”王畅指了指身旁,又叫道,“子坚,有人找你。”
背对着大门的程子坚跟着回头,见到人,也站了起来,正要问话,就听对方跑得直喘气,撑着膝盖喘了一会,才道:“外头……外头那宋摊主……宋小娘子找你,让你喊个人跟着一道出去……”
说着,他那气才喘匀似的,嘿嘿道:“我陪你去吧?怎么样?”
听得“宋小娘子”“宋摊主”两个称呼,莫说在这一桌子人,便是在场中不少太学生看来,都是跟“有好吃的”四个字连在一起的。
一时人人竖起了耳朵。
程子坚愣了下,一边跨出了条凳,一边还问道:“宋摊主有说什么事么?”
“没说,只叫你若有带边的碗盘,留七八个出来有用。”
听得宋小娘子,再听得碗盘二字,满桌子、满堂的人,谁能不知道这是又有吃的了。
于是边上人人都凑了过来,尤其方才问“你们今日怎么没有猪脚饭吃”的那几个,因离得最近,凑得也最快,个个嘴里都开始自荐起来。
“子坚!且看我这胳膊,我陪你去,一样都不要你拿,我都拿了!”
“好子坚,你我往日交情如何?我陪你去得了,别看其他人!”
程子坚忙道:“不必,不必,王兄同我去就是。”
说着就去看王畅。
王畅早不用他叫,已经跟着蹦跶出了条凳,此时把嘴一抹,洋洋得意,笑道:“不用你们,我跟去足够了!我这胳膊,打得了泼皮,提得了好吃的,用不上别个!你们且吃膳房吧!我去拎好吃的了!”
左近人听得都想打他。
但也有些为了口吃的,能忍辱负重的,笑嘻嘻同他道:“王兄,我跟着你去拎东西呗——后天就公试了,还不晓得宋摊主今日送什么来,若是太重,你这胳膊但凡累了一点,发一点酸,写字时候歪上分毫,岂不是得不偿失?”
“正是,畅哥,我帮你去呗,保准不叫你出力,也不要你给什么——宋小娘子送来的必定有多,你分几口我尝尝味道就是!”
众人半开玩笑半当真,王畅自是笑骂:“去,一边去!我们自家都不一定够吃!”
一边说,一边跟程子坚二人一路奔着跑着跟那传信人走了。
正门外,宋妙提着两个大食盒,其中一个上头还压了个带盖的盆,刚出来的时候就觉得颇重,走了这一路,更是胳膊都有些发酸,只好走走停停。
从孙家出发,太学后门就离得远了些,她今日来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