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两人像遇到洪水猛兽的蚂蚁,没有目的地往森林里面窜,也顾不上互相扶持彼此,也算不清到底赵福源站在窗台上放了多少枪。
反正手枪射的声音在他们两的耳旁似乎就从未停息过。
奔进树林,错综杂乱的树干零零散散地错落着,交织成一幅复杂的地形,就像此刻两人的心情一样。
杨立清晰地记得赵福源用自己老婆的女体,手握着他的手枪,向他们两开枪的场景,似讽刺又似无法愤恨。
因为他做梦都没想到,一个丑恶的男性灵魂占据着他爱人的身体,更无法联系到思琪原本那柔软的女性面庞又怎么可能跟杀手般的气势联系在一起,然后不管怎样,前面向他们开枪的,企图致他们于死地的正是自己老婆的身体。
多么荒谬可笑的一幕,现实往往就是如此的残忍。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杨立感觉再也跑不动了,他扶着一根树干,大口地喘着气,偏冷的空气遇到杨立小嘴里呼出的热气变成一阵阵白色气团,飘散。
他环顾了四周,现这会儿蕊可才晃晃悠悠地从后面走上来,一只手还捂住自己的腹部,也许是因为前面疯狂地逃命,这会儿也累垮了。
杨立看到蕊可,又联想到为了救自己脱困而被赵福源抓获的思琪,他感到既沮丧又无能,各种消极的负面情绪犹如这密密麻麻的树叶遮盖住光明的希望,只留下这阴暗冷峻的空气。
杨立靠着一个笔直的树干缓缓坐下,凝望着这陌生的环境,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何去何从,继续向前行,不知道自己还能躲到哪里去;往回走又担心赵福源的手下还在等待着她们。
就在杨立还在惆怅之时,想到了还落在身后的蕊可,他缓缓起身,想查看一下蕊可的人影却现静悄悄地森林里只有他一人独自站立着,“蕊可呢?”
杨立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个米黄色的身影,玲珑有致的身段随着急促地呼吸上下起伏。
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杨立的心头,他踉跄着一步步走近,心里一直默念着自己的爱人不要出什么大事儿。
可是当杨立走近之后,才意识到现实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杨立看到蕊可的右手紧紧地捂住腹部,米黄色的上衣已经被鲜红甚至有些偏黑的血液给染成了恐怖的红色,止不住的血还顺着流到了地面上,与身旁的枯叶融为了一体。
“蕊可!”
虽然久经沙场的杨立见过了许多死伤的场面,也开过枪打过架,甚至杀过人。
可是这样紧急的情况生在自己爱人身上,而且还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也难免让他这样的美女吓得慌了神。
陌生的环境,匮乏的医疗条件,杨立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蹲下来按压住蕊可不断冒血的伤口,也不敢挪动蕊可,只能静静地陪伴在蕊可身旁,等待着奇迹救援的出现。
紧张的神情写满了杨立那张清秀的面庞,稚嫩的额头并起了深深的川字眉,带着湿润的眼神始终不敢离开蕊可那痛苦的表情,生怕他一眨眼,眼前的爱人就会立即逝去。
看到杨立那悲痛欲绝的神情,蕊可挪了挪苍白的嘴唇,试图想说些什么,却被杨立给制止住了。
“蕊可,你别说话,你要撑住!撑住啊!”
杨立看着蕊可那因痛苦而逐渐扭曲的面部表情,他内心的痛楚也随着蕊可的冒出的鲜血而变得更加凝重,“立,立,你,你,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
濒临死亡边缘的蕊可还尝试着去安慰心情跌到谷底的杨立,试图去安慰自己的情郎不要因为自己而太难过。
可是现实往往是残忍的,除了立刻接受治疗,否则只有神仙能够救回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弱女子。
人在死亡的瞬间,往往看到的不会是绝望也不会是黑暗,更多的是沁人的温暖和值得回味的记忆。
反而留给身边陪伴的人悲伤,绝望,痛楚。
杨立一直静静地陪伴着蕊可,在死神面前,他无能为力。
眼看着蕊可就要不行了,曾经作为男人的杨立也第一次崩溃掉了情绪,尝到了自己痛苦的眼泪,“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为什么!”
杨立十分不甘心地接受这般悲剧的结局,反而是蕊可忍着伤口的痛楚,苍白的面庞正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还微微地摇摇头,镇定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似乎在告诉自己身旁的爱人,不要太在意自己的离去,一切的相遇不过是久别重逢,只是这一次再遇的时间会更长一些罢了。
“立,你还在吗?”
蕊可忽然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仿佛又充满了神采,可是眼神中却没有了焦点,一只颤抖着的手还缓缓支起似乎在寻找着身旁的爱人。
杨立知道这是老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他立刻松开捂住伤口的双手,用那沾满鲜血的细手握住蕊可的小手,俯下了自己的身子贴到蕊可嘴边,小心地聆听着她最后的遗言,“蕊可,我在这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杨立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我,我想,想让你永远记住,记住我的声音…”蕊可颤颤巍巍地说完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下去,只剩下逐渐散去的生命之瞳。
杨立听到这儿,眼泪夺眶而出,像个遭遇挫折的小女生一样眼泪禁不住往下掉。
他看到奄奄一息的蕊可,忆起了昔日青葱年华时的快乐岁月和那重逢之后的惊喜与激情,种种过去的点点滴滴在他的脑海中如幻灯片一样播放,也许此时此刻在蕊可的脑海中也是播放着同样的温馨画面。
回忆着与蕊可的甜蜜时光,杨立自言自语道,“蕊可,之前你问我,以后生活是选你还是选思琪,其实我想你们两个都好好的。”
杨立面对着苍白面庞的蕊可,终于说出了自己隐藏在心中的答案,他看了一眼蕊可身旁那半管绿油油的龙舌兰液。
他毫不犹豫,也顾不上份量的多少,开盖,仰头,一饮而尽。
短短的半管绿色液体瞬间就消失了,他潇洒地把试管扔到一旁,半只丰乳还从衬衣内跑了出来,但是在气势上,这一次他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优雅地俯身给了蕊可最后一个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