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亦然眉心突突直跳,他没想到这位有过几面之缘的‘弟妹’竟然如此毒舌。他颇为幽怨地睨了人一眼,只觉得这个头更擡不起来了。
好在宋知昭揣测到他此番前来定是有要事要说,在半个小时之後便提早下了课,勉强算是给人留了几分颜面。
待那三个学生纷纷离开画室後,宋知昭才走到他们身边。
沈时闻立马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下一口润了润嗓子,方才问道:“发生什麽事了亦然哥?你刚才怎麽急成那个样子?”
郝亦然深吸口气,近乎夸张地说道:“大事,天大的事!贺云景不知道拖了哪门子的关系,要在市中心的展馆中心里开办画展了,而且时间就定在了下周六!”
“他是有什麽大病吗?”沈时闻一拍茶几,不悦地蹙起眉,“阿昭这两天刚放出去明天春天要办画展的消息,他就也突然间张罗上了。怎麽,是下定决心要跟阿昭争上一争了?”
“他有什麽好跟知昭争的?”郝亦然近乎把‘不屑’写在了脸上,不加掩饰地鄙夷道:“就他那个人品,简直令人发指。知昭是他多年的好友,他都能暗地里使坏,毁了知昭的画。就这样的人,注定会衆叛亲离丶一事无成的。”
“就是啊,你说得可太对了。”沈时闻朝他竖起大拇指,对人这番话予以赞成,“要我说,无论他拖了哪层关系,依附上哪个大人物,最终都会被看破那张虚僞的嘴脸,然後将他一脚踹飞!”
“说得好啊!我可太同意你说的这句话了!”郝亦然频频点头,无名怒火迅速涌上他的心头。
就在这俩人统一战线,准备将贺云景痛骂一顿时,宋知昭忽而冷笑一声。
“他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要跟我撕破脸吗?”宋知昭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目光,唇边也勾起一抹讽刺笑容,“想必是因为我最近突然间有了些名气,让他又心里不舒坦了吧。只是就凭他一己之力,也想取代我在圈内的地位,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要不是前段时沈时闻去贺云景家中‘寻仇’的那一趟,宋知昭恐怕至今都会被蒙在骨子里——原来他的这位好‘师弟’,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毁掉後取而代之。
在听沈时闻说出这件事後,宋知昭这是愤懑了好一阵子,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将此事隐瞒,并没有告诉老师。
主要是因为付言诚老先生如今年事已高,这种事情无需再告诉老人家,以免让人白白忧心。
听到宋知昭这样霸气十足的话语,沈时闻与郝亦然皆是一愣,随後纷纷为他的气势鼓掌叫好。
沈时闻最为夸张,恨不得站到沙发上为人挥旗呐喊。
主要是从小长这麽大,他都没见过宋知昭这副模样。他也是打从心底知道,宋知昭和贺云景的梁子算是彻底的结下了。
所以,这对沈时闻而言,肯定是件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想到这里,沈时闻嘴角都乐得合不拢了,他不由擡高嗓音道:“阿昭说得好!贺云景那狗东西就是在做梦而已,我希望他的画展根本无法举办成功!”
“好恶毒的诅咒!”郝亦然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僞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但是很快他又露出一抹狡黠笑意,“不过这个诅咒我喜欢,我是真的挺希望他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沈时闻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在第二日成真了。
次日清晨,宋知昭从被窝中醒出来,刚想跟沈时闻来个早安吻,就意外接到了付言诚老先生的来电。
他几乎是瞬间将沈时闻的脑袋扒拉到旁侧,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後恭敬地叫了一声:“老师。”
付言诚老先生在电话那头轻叹了一口气,随後语气沉重地说道:“知昭啊,你这几天有空就回家一趟吧,有件事,老师想跟你说一下。”
“发生什麽事了老师?”宋知昭捏攥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心也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焦急问道:“您是出什麽事了吗?”
“不是我,你先别担心。”付言诚老先生连忙否认,犹豫再三後才缓缓说道:“是云景那孩子出了点意外。他最近不是要办画展嘛,但是却识人不清,被人给骗了,现在有好几幅画都被损坏了。眼看着下周六就要开展了,他有点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了。”
宋知昭听到这些话後,那颗心慢慢沉落了下去,久久没有开口。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感在他心底汹涌翻滚,直达他的喉间,堵塞住他的言语。
他走到窗边,拉开那条深色窗帘,冬日的阳光洒入室内,却无法让他舒适半分。他甚至怀疑,他敬重了多年的老师,也开始在无形间偏袒向贺云景了。
宋知昭其实不得不承认,贺云景为人处世的能力确实很‘强’,油嘴滑舌丶见风使舵,这都是人惯用的计俩。
他还想起之前在中秋过後的那天,付言诚老先生还说过,他们是师兄弟,理应互帮互助。
想到这里,他唇边勉强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扭头望着窗外。
缄默了许久,他才微动下唇瓣,声音平淡到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所以老师,您是……想让我帮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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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老师:我要掉眼泪珠子了,感觉老师没那麽疼我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