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宋知昭在将他撵出去之前,眯起眼眸警告他一句:“你要是再敢这样,就别怪我不顾当年的恩情。”
贺云景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的宋知昭是陌生的。
与他多年相识的那个温柔谦逊丶恭敬有礼的宋知昭不同,人身上散发出的疏离气息,让他根本无法亲近。
但有些男人就是犯贱,那越是带刺的玫瑰,对他们来说就越具有强大的吸引力。
此时的贺云景就是这类人。
他迅速调整好情绪,带着那一贯的笑容,走到宋知昭身边温声问道:“听说你收了三个学生,而且前段时间,你还带一名学生去湿地公园写生了?”
宋知昭不知人从哪听得的这个消息,警惕地反问了一句:“怎麽,这件事情跟你有什麽关系吗?”
这接二连三的冷言冷语如同锋利刀刃,刀刀割在贺云景的心上,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可他终究也只能深吸一口气,面上勉强挂着笑容,继续试探性的开口:“知昭,我没有别的意思。今日前来,我只是想问问你今後是否打算继续带学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开一间更大的画室,专门用来教学。以你我的能力,和如今在美术界的名声,将来定会桃李满天下。”
“我不愿意。”宋知昭回复得干脆利落,“我只是在帮老师一个小忙而已。而且你应该知道的,我本人更喜欢作画,而不是从事于教学工作。”
他说完就又拿起了画笔,自始至终没有再分给贺云景一个眼神。
贺云景其实何尝不知人的志向?所以他最初听闻此事也很是好奇,觉得这消息应当是谣传。
可是他在上门拜访过付言诚老先生後,才知道这件事竟然是真的,而且宋知昭如今还对那三位学生很是上心。
于是他心里又惊又喜,短暂思索後,觉得这或许是老天给予的机会,一个能让他们关系更进一步的好机会。
“可是——”
贺云景明显还想再说些什麽,但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知音画师的门就被再次推开了。
来者正是沈时闻。
沈时闻如同没看到贺云景这个大活人一样,径直走到宋知昭身後,伸出手臂弯腰将人圈抱在了怀中。
宋知昭哪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干脆也就一动不动的任由人抱着,甚至偏头当着外人的面亲吻了一下沈时闻的唇角。
沈时闻捏着他的下颌又回了好几个浅吻,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眼看着二人在面前肆无忌惮地恩爱着,贺云景霎时僵直了身子,怔愣在原地嘴里半天都蹦不出来一句话。
沈时闻明显感觉到人的震惊,故意将下巴搭上宋知昭的肩头,亲昵地唤了人一声:“宝宝。”
这称呼对于他们二人来说着实罕见,宋知昭乍然听到,忍不住挑了下眉头。
贺云景更是沉不住气了,直截了当地质问道:“你们两个人是什麽意思?”
沈时闻这才回了头,佯装刚看到他一般打趣儿说着:“呦,这还有个大活人呢?你瞧我,这满眼睛里都是我老婆,根本看不到你的存在。”
贺云景攥紧了拳头极力隐忍着,他知道自己不是沈时闻的对手,更何况人家俩人是正了八经的恋爱关系,他本身就没有资格动怒。
强忍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声音颤抖地挤出一句:“沈时闻,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麽就过分了?”
沈时闻也来了气,噌的一下从宋知昭身上起来,擡手推搡了他一把。
“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应该早就知道吗?怎麽,贺大画家做小三做上瘾了是吧,都这麽明示你了你还不走?等着我拿颜料给你泼出去呢?”
宋知昭听着这一连串的话,打从心底佩服他家男朋友的怼人能力,不过也着实不太赞成他那最後一句。
这吵架归吵架的,为什麽要拿他的颜料撒气啊?不理智,非常的不理智!
贺云景被推得脚下踉跄了一下,瞬间气得脖颈涨红,就连面上都带着愠怒。
可即便再心有怨气,他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他现在终究是不占理了。
以前他们二人没有挑明过关系,所以无论他再怎麽纠缠于宋知昭,都可以说是不知者无罪。可现在他们已经将关系公开了摆明在他面前,他要是再敢不识趣的往上凑,那可真就是给自己作死——这种事要是在圈内传言出去,那他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但即便如此,贺云景还是有点不服气,他试图再跟沈时闻吵嘴两句,以平复心中多年的不甘。
可惜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宋知昭冷漠地下了逐客令。
“你出去。以後我的画室,你若没事就不必来了。”
这下贺云景彻底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他只能干瞪眼看了宋知昭好几下,然後再灰头土脸地离开,给那对恩爱的情侣们腾出双人空间。
直至贺云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画室里,沈时闻才继续回身搂着宋知昭,笑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老婆,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付老先生让你们二人师兄弟互相帮助吗?怎麽今天,你亲自把他撵走了?”
宋知昭将掌心搭在他手臂上,平日里温和的声音在此时却显得掷地有声。
“因为对我而言,你最重要。并且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一人能够与你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