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彻蹲在井边,双手浸在刺骨的冷水里搓洗着堆积如山的衣物。
虽然已是初春,天气稍稍暖和了一些,但是冬日里日日泡在冷水中的手,已是遍布冻疮和裂开细小的血口。
但是这些他都早已麻木。
只是想到昨日听两个小太监提起,才知道如懿已经许久不曾外出了。
听说每日汤药不断,但是就是不见好。
他忽然想起离开那日,如懿站在廊下,远远望着他的眼神。他以为她会挽留,哪怕只是一句……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明明是被舍弃的那个,明明誓再不管她死活……
但是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有几分难过。
凌云彻终究放心不下,悄悄找到内务府相熟的小太监班吉,塞给他一块攒了许久的碎银子,低声道:&;帮我个忙,带我去翊坤宫看一眼……就一眼。&;
班吉犹豫再三,终于点头:&;凌公公,你可别害我。&;
夜色沉沉,班吉借着送炭的由头,让凌云彻扮作杂役混进了翊坤宫。
殿内药气浓重,昏暗的烛光下,如懿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形容枯槁。
&;小主……&;凌云彻轻声唤道,喉咙紧。
如懿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目光涣散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他脸上:&;……是凌云彻啊?&;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是奴才。&;他跪在床前,想碰触她的手又缩回,&;您……怎么病成这样?&;
如懿虚弱地笑了笑:&;你……过得好吗?&;
可就在凌云彻刚要回答时,如懿的眼神突然变了。
她死死盯着他,干裂的嘴唇颤抖起来:&;都是你……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凌云彻如遭雷击:&;小主?&;
&;滚!滚出去!&;如懿突然挣扎着撑起身子,枯瘦的手指指向门口,&;皇上就是因为你这个奴才……才厌弃我!&;
殿门突然被推开,陈嬷嬷带着两个太监冲了进来:&;好哇!辛者库的贱奴也敢擅闯娘娘寝殿!&;
凌云彻慌忙跪下:&;奴才只是……&;
&;只是什么?偷东西?&;陈嬷嬷冷笑,&;搜他身!&;
班吉吓得连连摆手:&;不关我的事!他、他说是来送东西的……&;
&;送什么?&;陈嬷嬷一把扯开凌云彻的衣襟,一块玉佩掉在地上,&;好啊!偷盗宫中之物!&;
凌云彻张了张嘴,却无法解释这玉佩的来历——难道要说这是如懿多年前小主赏的?
如懿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