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骞一边思虑这件事,一边就着铜盆里的清水,把他贴身衣物上面沾染的-乳-渍给洗掉了。洗完污渍,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亓深雪还是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便决定先将这些衣物拿出去给云吞,再打整浆洗一遍。
回来的时候,卫骞还是担心亓深雪的身体,寻常有孕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他疑心会不会是一种病。
于是回房写了一条小纸卷,委婉地问及这件事,让钟贞用最快的鸽子递给盛岚。
“嗒嗒嗒,嗒嗒嗒。”
卫骞一手支颐望着房间深处的亓深雪的背影,一手不耐烦地在桌子上敲着,等了好大一会,才终于有一只鸽子扑棱棱地飞下来,停在门外的台阶上。
他赶忙出去取下信鸽腿上用牛皮包裹的纸卷。
“男子怀孕有什么状况都不奇怪。”盛岚写道,“此事……”
纸卷太小了,正面写不下,卫骞将纸卷反过来,看清上面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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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卫骞心绪不宁,在外间灌了好几杯冷茶水。
一时觉得,是不是盛岚知道他现在心悦小外甥,所以在戏耍自己。
最关键是,他不觉得亓深雪会同意。
小外甥这般娇贵自矜,多被看一眼脸都会红的人,或许还会气得拿烛台砸他的头。
这时里面内间传出声响,透过隔门的缝隙,他看到是亓深雪起来了,偷偷下了床踮着脚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了一套新的寝衣和几块帕子,然后又迅速钻回了床幔里,把身上被猫抓烂弄脏的那件换了下来。
卫骞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也进了内间,靠近床榻。
亓深雪听到他的动静,忙不迭把自己塞回了被子里面。但脏寝衣没来得及收拾,一半都垂在床沿外面。他拽着被子里面的那一头,簌簌两声,老鼠似的把衣物都藏进了被窝里。
“阿雪。”卫骞摇了摇头,无奈地撩开床幔,轻手轻脚地解开一点被角,低声哄道,“还难不难受了?”
衣服换了,但那些新拿的帕子不在他手中,而他胸-前却鼓鼓囊囊的,应该是一时半会找不到棉布,所以将帕子全垫进去了。可见还是很不舒服。
亓深雪在被子里闷得脸颊微红,被卫骞揪出来后避开他的视线,眼睛红红的,抿着唇不说话,脸上写满了“罪魁祸首,离我远点”的无声控诉。
“这样不行的。”卫骞道,“大夫说,如果很胀痛就要及时疏通,不然堵得厉害的话,会化脓发炎变臭,到时候流的就不是……,而是血水和脓水。”
“以前朔北就有些妇人,胀得厉害却没有管,脓血结成了硬块,最后是找盛岚用刀子切开,放出血块才好的。”
亓深雪瞳孔骤然紧缩,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一听会变得如此严重,亓深雪忍不住开口:“那怎么办?怎么疏通?我自己已经……处理过了,还是不行。”
他把到了嘴边的“揉过”给吞了回去,洗澡的时候就弄出来一些,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格外胀,一碰就很很痛,揉红了也没有觉得缓解多少。
卫骞顺势坐了下来,低声细语地对他说:“那一定是因为力道不对,你想,这个出现是用来喂宝宝的,宝宝为了吃饱,生下来就知道怎么把它弄出来。不然为什么那些奶水多的妇人,自己家吃不完,会到大户人家去当奶娘呢?”
“可见一定要有宝宝才行,你自己用手是及不上的。”
亓深雪被他绕了进去,不禁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忧虑道:“可现在它还没有生出来。”
“是啊,你是特殊的,与旁人不同。这个症状出现的不是很合时机。”卫骞也恰当地表露出一点担忧,叹气道,“所以还是要找个别的办法才行……不然就只能开刀了。我跟盛岚说一声吧。”
亓深雪见他这幅样子,以为真的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吓得魂儿都飞了,赶紧抓住了他的手,眼睛通红地说:“别跟她说!再试试别的办法吧,我不想开刀……”
“别的办法都行?”卫骞问,见亓深雪点点头,他才试探地道,“那……舅舅试试行不行?舅舅也应该会。”
亓深雪一下子没有明白:“会什么?”
卫骞也有点不自在,清咳了一声,视线在他身上扫过,停在某处,然后抿了抿嘴。
亓深雪看他这暗示意味明显的动作,忽然就想到了龙尾镇那个郎中说的办法,耳根瞬间就腾起一片绯云。但是卫骞口中的大夫肯定不会是龙尾镇那个,两边说辞却是一样,那说明这个办法并不是子虚乌有。
亓深雪脸色一红,道:“你又不是宝宝,你怎么会?”
卫骞解释说:“自然是因为做婴孩时天生就会,所以记得一些方法。”
亓深雪下意识道:“你胡说,我怎么不记得?”
卫骞心想,让你来你也会,但他自然不能这么说,狡辩道:“这是因为,你阿娘生下你后身体不好,没办法亲喂你,所以给你请的奶娘。奶娘待得时间不长,你记事晚,所以不记得了。”
他条条在理,亓深雪被说的哑口无言,竟找不到漏洞可以反驳。
卫骞就势握住了他的肩头,拇指挲了挲,谆谆善诱道:“你难道不怕它发炎变成脓血?到时候脓血不干净,顺着血脉流到肚子里,还会把孩子毒傻。你也不想生个傻的……对吧?”
亓深雪本身就很紧张害怕了,现在被他这么前后一说,更加惊惧。他怀这个孩子就很艰难了,每天都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要是自己折腾完这一趟,吃了这么好些苦,最后生下个傻孩子……那不是亏大了吗?
“可是不太好吧……”他还是有点别扭。
卫骞语气平常道:“怎么不好?我毕竟是初三的另一个父亲,已经是很亲密的关系了。你身体不舒服,我这是帮你治疗,这不是应该的吗?你不要想太多。”
亓深雪又一次被他绕进了迷潭里面。
“好吧,那你试试吧……”亓深雪忐忑地眨了眨眼,胆战心惊道,“你要轻一点,它很痛。”
孩子傻不傻还不知道,亓深雪就很傻乎乎的了,一吓唬就会上钩。卫骞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嘴角微微往上撇了几分,他轻轻地去揭亓深雪的衣襟:“我会小心点的。”
他低下头,亓深雪突然拦住他:“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