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纷纷劝说:“殿下,取血凶险,稍不注意就会有性命之忧,还是交给我等。”
宋云蘅坚决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来,出了事也没有人会怪罪你们。”
太医们嘴上不说,心里却对宋云蘅多了钦佩和感激,身处皇宫,很少有人设身处地的替他们着想。
宋云蘅没那么高尚,她只是不想把生死交到别人手里。
不管是楼知秋还是霍寒舟,她每一次的布局都是以命为饵,希望运气不要太差,对得起她的野心和勇气。
偏殿里,宋云蘅屏退众人,独自褪下了衣物,大部分的肌肤都雪白光洁如初,只是左肩上还有一道蜿蜒的伤痕,显得狰狞。
宋云蘅没有半分犹豫,抬起匕首刺入了心口,妖艳娇媚的一张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渗出。
宋云蘅强压下作呕的反应,竭力让打颤的左臂平稳的接住心口流出的血液。
拔出匕首,眼前阵阵发黑,只觉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宋云蘅强撑着包扎好了伤口,扶着墙壁挪了出去,虚弱道:“拿去给太医。”
侍从忙着要上来扶她,被她抬手拒绝了,这条路是她选择的,没有任何人能帮得上她,有所求就要付出代价。
月光终于舍得从乌云里探出头来,宋云蘅扶着门框站了一会儿,直到月亮重新回到了夜色里。
竹叶心疼的说道:“殿下,回去休息吧。”
宋云蘅执拗的摇头,“不,扶我去看看太子。”
功成只差一步,她不能在此刻放弃。
霍寒舟艰难的掀开了眼皮。过了好一会儿模糊的视野才渐渐清晰起来,手中传来温热的触感,他侧头看去,宋云蘅握着他的手伏在塌边睡着了。
她一头的墨发有些凌乱,发髻上的木簪摇摇欲坠,眼底一片青黑。
霍寒舟心里被一股酸酸涨涨的感觉占领,宋云蘅竟是在这里守了一夜吗?
前来服侍的侍从惊喜的叫出声来,“太子殿下醒了!”
宋云蘅惊觉地从睡梦里抬起头来,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太好了哥哥,你没事就好。”
霍寒舟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响,宋云蘅握紧了他的手,“太医说了,哥哥刚醒的第一天不能说话,喝药调理几天就好了。”
宋云蘅牵起霍寒舟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霍寒舟感受到微凉潮湿的泪,满眼的心疼。
皇后闻讯很快赶了过来,她看着宋云蘅憔悴的样子于心不忍,“云儿,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母后。”
宋云蘅不再推拒,这些日子她真的是累坏了,叮嘱霍寒舟好好休息后便离去了。
霍寒舟死死的盯着宋云蘅的背影,知子莫若母,皇后说道:“你昏睡的这三日,都是云儿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她先不顾性命的试毒,后面又取了心头血为你制药,又熬了三日,恐怕是真的累坏了。”
霍寒舟像是被人用榔头重重地敲击了一下,耳边响起嗡鸣声,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试毒、心头血。。。。。。他承诺过不会再让宋云蘅受到任何的伤害,这一次却是她豁出性命来救了他。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的这份情谊天下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得上。就算宋云蘅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又如何?他霍寒舟走到今天手上染过鲜血,脚下也踏过白骨。从今以后,他会给她跋扈肆意的底气,宋云蘅想要做任何事都可以。
宋云蘅在露华殿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便见到了在床边守着的霍寒舟。
霍寒舟眼底复杂的情绪在翻滚,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云儿,谢谢你。”
他的伤势刚有好转,就马不停蹄的处理起政务,还要着手查出幕后之人。或许是上苍眷顾,让他刚到露华殿就与宋云蘅说上了话。
宋云蘅揉了揉额头,坐了起来,“哥哥,只要能治好你,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这句话在霍寒舟的心上滚了滚,又激起一阵惊涛骇浪。
霍寒舟把玩着宋云蘅的手指,状似无意的发问,“云儿,我查到了这件事是三弟做的,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
“敢伤害哥哥的人都得死。”宋云蘅笑的人畜无害,与残酷的言语形成鲜明的对比,“剜心挖肝,拨皮抽筋,我朝的八十一道酷刑都该让他试一遍。”
霍寒舟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了下来,宋云蘅愿意与他交心了。他本就是暴躁狠厉的君王,他也不必在宋云蘅面前处处遮掩他的本性。
霍寒舟笑道:“那就依你所言。”
与原书里不同,当时霍寒舟轻而易举就抓住了三皇子并治罪,而天虎卫去捉拿三皇子时早已人去楼空,霍宇宸跑了。
书里下毒一事发生时霍寒舟已近临近登基,对整个朝堂的掌控度极高。那时三皇子外祖家的势力也已经被霍寒舟削弱了不少,而如今时机提前,捉拿三皇子一事也变得棘手。
霍寒舟的人查到三皇子逃往了朔州,此地盛产铜矿,一直在魏家的手里,魏家是三皇子的母族,此事绝没有那么轻易。
铜矿在古代是一个国家军事钱财的命脉,原书里霍寒舟为了从魏家手里拿回铜矿布局多年。如今魏家在朔州势大,已然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
魏家处事谨慎,家风严正,没有什么大的错处。也正是如此原书里霍寒舟才如此艰难的拿下铜矿。
宋云蘅抚平了霍寒舟皱起的眉,“哥哥,你可愿做亏心事?”
霍寒舟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亏心事嘛。。。。。。就是捏造罪名,罗织党羽,你是最了解受害者冤屈的人。”宋云蘅提议道。
霍寒舟一下子就理解了其中关窍,他知道宋云蘅一向聪慧,却没想到她是个天生的上位者,最懂如何操纵权势,玩弄人心。
霍寒舟同她一样的面冷心黑,“此计甚妙。只是朔州地处西南,母后出自江南士族,我没有足够的人手。”
宋云蘅举荐道:“哥哥莫不是忘了,楼家也是西南的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