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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她有她的路要走（第1页）

“苏念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恳求，反而更像是一种冰冷的谈判，“我知道你对某些特殊的矿石或者稀有的药材很感兴趣。”

这话一出，苏念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凝。

“陆家在全国，乃至海外，都可以帮你找到一些矿产资源，以及相对封闭的珍惜药材流通渠道。”陆景明的声音像带着钩子，精准地抛向苏念最在意的地方，“这里面，不乏一些地图上都未曾标注的，私家勘探的矿脉信息。”

苏念握着手机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

“条件很简单。”陆景明道，“你来市里一趟，看能不能让景深…至少稳定下来。不需要你负责治好他，只要你尝试。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事后，陆家都可以为你提供一份详细的、绝对未公开的国内西部几处特殊矿脉的分布图资料，并且，允诺你优先从陆家掌控的渠道中，采购一批五十年份以上的高年份珍惜药材。”

矿脉分布图！

高年份珍惜药材！

她可以对陆景深的死活毫不关心，可以对周管家的哀求无动于衷，甚至可以无视陆家的权势。但这些东西……这些关乎她能不能尽快汲取灵气、恢复实，所以她无法忽视。

在这个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每一份蕴含能量的矿石，每一株上了年份的灵植，都是无价之宝！陆家抛出的这个筹码，太重了。

她脸上那千年不变的清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不是动容，不是犹豫，而是一种接近本能的、对生存和力量渴求所引发的……沉吟与挣扎。

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顾清风的眼睛。

他虽然听不清电话里具体的“交易内容”，但看着苏念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极其罕见的复杂神色，他敏锐地感觉到，这通电话内容，非同小可。

一股莫名的不安攫住了他。他不知道苏念被什么条件诱惑了，但他本能地觉得，那个姓陆的大家族，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旦苏念踏入，恐怕就很难再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山屯，种种地，看看书了。

他甚至……有些不希望她去。

就在顾清风心念电转之际，电话那头的陆景明似乎察觉到了苏念的沉默，或者说，是为了加上最后一根稻草。

只听他对着话筒那边低沉地说了一句：“让他听。”

下一秒，电话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声，紧接着，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极致依赖与破碎痛苦的少年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苏…念……”

那声音像是濒死的小兽在哀鸣，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无助和绝望。

然后，是一声更轻，却如同针尖刺入心脏的字眼：

“……疼……”

就这一个字。

“疼。”

刹那间，苏念的脑海里，仿佛有画面闪过——

是那个昏暗、逼仄、随时可能坍塌的废弃矿洞里，碎石簌簌落下，那个少年，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用脊背死死护住她，替她挡住砸落的石块……以及，他转过头时，那双混杂着极致恐惧，却又死死盯着她，仿佛她是唯一稻草的眼神……

苏念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她厌恶陆景深的纠缠和冒犯，但……在那生死一线间，他确实救了她。这份因果，她本以为随着离开陆家可以斩断，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缠绕上来。

沾染了因果，想要彻底了结，果然没那么容易。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胸腔中那丝因回忆而泛起的微澜被强行压下。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对着电话，她吐出四个字，清晰，冷硬：“地址，时间。”

没有问候，没有讨价还价，甚至没有确认对方是否会履行承诺。

她接下了这个“交易”。

电话挂断，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

苏念没再多言，和顾清风简单告别后转身回屋，动作利落地从床底拖出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说是行李箱，其实更像个稍大些的工具箱，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大多是她自己捣鼓的、旁人看不懂的瓶瓶罐罐和小工具。

王秀莲跟了进来，看着女儿这副说走就走的架势，眼圈又红了：“念念，你真要去啊？那陆家……那地方……你一个人去妈不放心……”她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就是那些担忧，“要不让你爸陪你去？或者……让清风……”

“不用。”苏念拉上拉链，声音没什么起伏，“很快回来。”

快？去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快？王秀莲还想说什么，被门口传来的一声轻咳打断。

苏建国搓着手，站在门口，脸上是惯常的讷讷，眼神里却满是复杂的情绪。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什么劝阻的话，只是走上前，将一沓卷得有些发皱的票子塞进苏念手里：“穷家富路，拿着……不够……不够再给家里打电话。”

苏念本来还想拒绝，但看着父亲粗糙的手指和眼底深藏的关切，还是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塞进了外套口袋。

第二天村口，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已经等在那里。

不远处，顾清风倚在一棵老槐树下，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他看着苏念的身影出现，看着她上了那辆明显不属于这个山村的车，看着车窗摇上，隔绝了内外。

他没有上前，甚至没有开口道别。

只是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有显而易见的担忧，有对她那个“交易”内容的好奇与不解，更多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细想，却悄然滋生的……失落。

车轮卷起尘土，很快消失在山路的尽头。顾清风捏紧了手里的烟，直到烟身变形，才猛地意识到，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她有她的路要走，他，似乎管得太宽了。

车子驶入市区，窗外的景象从连绵的青山绿水，迅速切换为钢筋水泥构筑的繁华都市。喧嚣的车流、林立的高楼、行色匆匆的人群，与山里的宁静悠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念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大门外。高墙电网，摄像头密布，门口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证件。这里并非公立医院，而是一家顶级私立疗养院，以其绝对的隐私性和安全性闻名，是许多权贵名流休养或处理“特殊问题”的首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