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狠的回马枪!
极锐夺心,迅疾无人可比。阴寒吞世,赤龙也冻凋零。此枪既出,必无生魂!
“吾命休矣!”英雄一世,徒做他人嫁衣,慕容羽俊逸的面庞满是苦涩,此时虽竭力荡戟力千钧,终是来不及躲那夺命击!
“嗖!”就在这时,羽箭破空,直指少女眉心!
晶幽紫瞳陡映杀机,纵身法灵巧犹如鬼魅亦来不及再转娇躯躲过这索命飞矢。
但凌月清的双眸依如深潭既无惊讶也无畏惧,紧握长枪的手掌猛然前推松开令那枪锋飞掠直贯金甲,修长双腿紧夹马腹硬是借着一推之力反推轻盈身躯朝天一仰,看着那流星一箭剪断青丝逞凶而过,几缕丝拂面,漠然无情的俏脸却似明镜,将刹那生死平静倒映。
玉腿力,水蛇般纤纤细腰拉着娇躯优雅抬起,指拈枪尾倒拽而回,少女却并未关注金甲敌将是否生死,幽莹紫瞳瞬间锁定敌阵中手握弓弦的小将,似蹙一瞥寒芒骤耀,令那英武小将瞬觉阎王临近骇然落马,身无寸伤通体彻寒。
可怜一代神箭手,放在其他任何战场都可以化身名将克星名垂青史,却籍籍无名陨落于此,再无彪炳战功。
“汝敢杀我心腹!”本以为必死的慕容羽见状目眦尽裂,宋烈身殒他只是稍稍羞恼,但此时被杀的小将虽然只是亲卫队长,一手百步射丝令他亦惊为天人,知其前途无量收为义子视如己出,谁曾想大好英儿魂断一顾之下!
“赵王麾下,确有英雄。”挥枪拨开小将临终一箭,凌月清漠然开口以作认可。
自掌北凉城,她还是第一次中箭。
“拿命来!”慕容羽恣状若狂,浑身燃起骇人血焰,画戟破空声似鬼神嚎哭,天地也色变。
“锵!”枪戟交击,金铁交鸣。少女眉毛轻蹙,并非畏了这舍生之势,而是那回马枪半途未果仅是穿了金甲之后,要取其性命实在极难。
即便如此,也不容有失!
在数万军士骇然的目光中,枪影万重作黑龙,将那战神吞腹中。
赤炎熄,墨霜凝,忽有一骑摇颤出,翎羽落,蛮带解,折戟沉沙,败走仓皇。
“妖,妖孽!”不复英雄气概的男人张皇喊着,震得万军战意尽灭体如冰,眼见那玄甲玄枪的少女领军杀来,平日再勇猛的将士也伴着战旗折落,一溃千里。
“将军天威!”望得此景,城头守军热血沸腾,喊声震天!
……
“五万大军,被仅仅八百骑杀退三十余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一剑斩断桌案,青须重瞳的赵王死死瞪着五花大绑的麾下大将面若寒霜:“枉你号称天下第一好汉,被一介女流杀得闻风丧胆,败我军威坏我威望,来人,拖出去斩了,级高挂辕门之上,本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懦夫的下场!”
蓬头垢面的败将目光涣散,即便拥有轻易挣脱绳索的力量,此时的慕容羽却完全没有反抗或辩驳的心思。
在那魔龙枪舞中肝胆俱裂以致兵败的他失了一世英名与英雄气概,或许一死了之正是最好的归宿。
左右兵士犹豫着上前不知是否从命,令赵王怒意更甚欲要呵叱,却被一道轻笑打断。
“赵王且慢,世上哪有常胜将军,慕容将军武功盖世,虽是败了也不当如此屈杀。不妨令他戴罪立功,将定荒侯擒下。”
见主位的中年儒生如此话,赵王皱了皱眉,随即轻轻一叹:“既然忠国公话,那便留他性命。”
“赵王仁厚,慕容将军虽败,却证明那北凉凌月清的确神武绝世,若能将其降伏,放眼天下又岂有人敌?”忠国公,关州牧,东北兵马总督刘信刘子云儒雅而笑,一番话却说得赵王目光炽热无比,大笑点头。
男人降伏女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念及此,贵为王公也不免心头火热,而儒生笑和间,眼底更烁寒光。
传闻不虚,情报不假,以慕容羽这狂傲之辈,总算试出了定荒侯的深浅。
十五岁便奇兵深入直捣鲜奴王帐,谁敢放任这样的存在统领至锐之师站在身后,随时有可能捅出要命的阴刀?
更何况别以为世人不知,你凌家世代将门,未必殊荣显耀,可在这军中却不乏有凌月清父兄旧部,边塞也不乏有为凌公立的祠堂。
志在天下者,谁能允许这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当然,想要将这天之骄女拿下也是极难,慕容羽与上万将士已经用血证明了独镇北关者不世锋芒。
欲要强攻,真不知这二十万军会战殁几千几万!
亦有谋士献策围而不攻,北凉玉幽一隅荒地,若无外供必然无粮,到时候任她再强也只能乖乖解甲来降。
这本是最简单有效的阳谋正略,若是半年前刘信定会采纳此计,便是不惜牵动大军伤筋动骨围上一年,只要胜了这镇北龙骑将便物所值。
但眼线无数的他却深刻明白,这必胜之策被一名白少女毁了。
在这北方荒芜之地开垦万顷良田,便是位极人臣也只能对这仙法仰望。
凌月清领地虽小却无后顾之忧,便可将百万雄师也视若等闲,一杆寒枪无不洞穿!
如此一来,想要取胜就只能另觅他法,还好,他手上的牌还多得很……正因如此,刘信并无恼怒焦躁,眼前勾勒出空灵优雅与英武清冷的绝美身姿,犹然而笑。
镇国之将,安国之仙,若可降伏又有谁能匹敌。心若更进一步,以天人之姿所孕子嗣,又该是何等英明神武,千秋万代?
这等诱惑,世间无人可敌。
书生一笑,天机幻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