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代,因国内形势风起云涌,南孙班只得北上东北,在铁路沿线的经济达地区活动。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很多班社南下,南孙班也不例外,光在平海就小憩了两年。
之后的历史众所周知,南孙班重返天津卫,改名歧山剧社。
几年后,白玉霜使歧山剧社名扬天下。
少有人知的是,三当家孙凤济和部分台班子在平海扎了根,当刘派、爱派和白派欣欣向荣之时,小城里也涌现出了一批像花岳翎、莜兰花、莜蓉花等优秀女演员。
莜金燕便师从花岳翎,其“音域宽、音质纯,共鸣好,嗓音甜”,“在唱腔上又吸收了京、豫等剧种的营养”,兼容并蓄,刚柔相济,与沈阳的花淑兰并称成为“南北花腔”。
这就是南花派的由来。
“我的外祖父母,”母亲写道,“就是南花派的一员。”
此即上周日的“评剧往事”。
我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老实说,要不是涉及曾祖父母,还真有点民国白话小说的味道。
这个专栏也不知多少人会看。
我是九点多吃完饭才溜达到报亭拿的平海晚报。
在此之前,应陈瑶要求,我们把大波哥几个喊出来一起吃了个饭。
雷打不动,依旧是驴肉火锅。
这种事毫无办法——当陈瑶问“一会儿吃点啥呢”,驴肉火锅多半跑不了。
味道挺不错,就是党参、枸杞补料太多,看着就上火。
难得地,在威逼利诱下我又断断续续地喝了两瓶啤酒。
当大波叫嚷着再来时,哥们儿真顶不住了。
正是此时,母亲来了电话,我瞄了眼时间,八点四十左右。“正吃饭呢,这么吵。”她说。
“是啊。”我走出门外,站到了镇政府对面的马路牙子上。路灯昏黄,像甩在夜色中的一团陈年浆糊。
“复习得咋样啦?”
“还行吧,我觉得还行。”
“行不行得看结果,”母亲轻叹口气,“反正有你贺老师盯着,你也瞒不了我。”
我还真没料到这茬,不由也叹了口气。母亲却置若罔闻,她说:“你奶奶在呢,跟你奶奶说两句?”
根本没容我反应,奶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她说:“正吃饭呢?”
“哦。”
“吃饭好,”奶奶说,“没喝酒吧?”
“没。”
“可别跟你爸一样。”
“我爸咋了?我爸呢?”
“沙上躺着呢,”奶奶说,“你小舅刚把他送回来,恨死个人,我说啊,还送啥送,让他躺那小茅屋里,谁也别管他!”
奶奶的义愤填膺你可以想象。
我甚至听到了父亲的哼声,进而眼前就浮现出在沙上兀自摊开的油亮肚皮。
其实父亲酒品还行,从没闹过事(也不知是不是母亲的缘故),这年龄上来了,更是倒头便睡。
“谁也别管他!”奶奶又说,“管他干啥!”
正当我不知说点什么好时,母亲接过了电话:“听见了吧?你也好好复习,没几天了。”
虽然“没几天了”,为了录音的事,我和大波还是往师大跑了一趟。
现在要不谈拢,等人放假了,更没戏。
依旧是Livehouse老板介绍的熟人——音乐系的一个学生,卷毛黑框眼镜,瘦得可怜,这卖相比起大波来要差得远啦。
他叔叔在师大音乐系管器材,当然也包括录音室。
如果支付一定报酬的话(比如五千),眼前的胖子表示还是可以接受的,“这也符合有偿利用的原则”。
“问题是,”他吐了口痰,“你们的作品是否健康,符不符合教育部对大学生思想教育的引导,有没有一些反动黄色消极下流的东西,这,出了事儿是要担责的,我得把把关。”
虽然此人舌头短,说起话来有种唾沫在口腔里拼命奔逃的感觉,我和大波商量后还是决定提交一些歌词供他“把把关”。
这下胖子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又兴奋地吐了口痰,再抬起脑袋时笑了笑:“咦,你们学校的录音室那才叫好嘞,咋地,借不来?”
这个我也问过大波,他说,别想,没戏。
至于为何没戏,他甚至不屑于谈一谈。
说起来,大波的劲头真是无人可挡。
哪怕再有一年毕业,此音乐系高材生依旧没心没肺地跟我们瞎混。
而他的同学们,据我所知,都去参加了一个叫什么级男声还是级女声的节目,整天瞎逼蛋疼在网上和教学楼前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