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视众人:“都记住了,咱们现在就得装孙子,偷偷攒家底。皇帝要脸面,咱们就给他漂漂亮亮的政绩;他派人来掺沙子,咱们就‘好好配合’。可咱们的根,黑石屿的铁,手里的刀,撒出去的网,必须抓得更牢,长得更快!”
他走到窗边,外头夜色浓得化不开,江水哗哗地响。
“京城,靖王府,都拿我当棋子儿。”秦珩宇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可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棋盘,轮不到他们说了算了。”
他得快点,再快点。
在京城和靖王府这两座大山彻底压下来之前,他得先在江南这地界,点起一把火,一把能烧掉棋盘的火。
余江府衙,书房。
夜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窗外的树影幢幢,被风一吹,张牙舞爪地扑在窗纸上。
秦珩宇背手立在窗前。
怀化将军,从三品。
听着是泼天的恩赏,可他心里清楚,这更像是一根无形的绳索,悄没声地勒紧了脖颈。
还有那个即将抵达的从四品同知……皇帝的眼睛,就快要安到他身边了。
“公子,郭掌柜到了。”蓝斐的声音很轻,从门外传来。
“让他进来。”
郭松快步入内,脚步略显匆忙,脸上带着奔波后的倦色。
他躬身行礼:“公子,您吩咐的事,消息都放出去了。”
秦珩宇转过身,在书案后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说说看,外头有什么动静?”
“京城那边,裴相爷府上的人,好像在悄悄打听,但没敢凑太近,挺谨慎的。”郭松压低了嗓门,“北边……靖王府的人,反应就大了。咱们在几个码头和驿站布的暗哨都传回话,说最近多了不少生面孔,一个个看着都精悍得很,八成是冲着咱们来的。”
“冲着黑石屿?”秦珩宇的指节停顿了一下。
“十有八九。”郭松肯定地点头,“咱们按您的意思放话,说黑石屿那边出了点岔子,急需从余江调一批要紧的物资过去,而且是走陆路,护卫的人手也不够。这对他们来说,恐怕是块肥肉。”
“饵撒下去了,就看鱼咬不咬钩了。”秦珩宇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温度。
他看向蓝斐:“黑石屿那边,你亲自回去盯着。岛上一切照旧,该挖矿挖矿,该练兵练兵。对外就说,岛上闹了点小毛病,死了几个人,正缺人手,急着从外头招矿工。”
“是,公子。”蓝斐应下。
“阿力。”秦珩宇又唤了一声。
阿力立刻上前,抱拳:“公子!”
“挑五十个最能打的兄弟,换上破衣烂衫,提前去‘落雁坡’那边埋伏好。”秦珩宇的手指点在沙盘上,余江城外一处不起眼的山坳。
“记住,身上别带任何能看出咱们底细的东西。家伙什儿,就用咱们自己炉子里新出的,或者从海匪那缴来的那些。”
“落雁坡?”阿力愣了一下,“公子,咱们要运的那批‘货’,不是说走另一条官道吗?”
“那条路,是做给京城那位看的。”秦珩宇语气平淡,“落雁坡,才是给靖王府和裴彦那帮人准备的坑。”
他站起身,走到阿力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听好了,这次去,不求杀光他们,要抓活的。尤其是领头的,必须给我囫囵个儿带回来。戏要做足足,但不能真把东西给他们抢走了。”